時之前,這位陌生的女孩子還脫下衣裳,把背脊展示給自己(當然什麼也沒看著),此刻麵色平靜,仿佛正做美夢。眼瞧她右手垂下長椅,和下一層同樣昏睡著的駱镔緊緊相握,柏寒有點心酸,依偎著屬於自己的男人。

後者蹭蹭她臉頰,便敏捷地躍下椅陣,走到佛珠邊緣,彎腰拾起一把造型古樸的長刀,拔刀出鞘--刀鋒如冷電,和劍柄海藍寶石交相輝映。“壓箱底的家夥都在這兒了。”梁瑀生無奈地指指木匣中的一尊古怪佛像,正閃著黑光,“連石秋霖的濕婆像都在,也是阿三那邊的,居然還不管用。”

“一碼歸一碼。”答話的是淩耀祖,他上次就在,站在佛珠邊緣回憶著,“上次我就和盧文豪說,他們這事別人幫不上忙,隻能靠自己。”

老劉摸摸浮在空中的佛珠,感歎道:“今天開眼了,還有福哥對付不了的邪魔外道,嘿嘿,說出去也沒人信。”

當事人頹然往高腳沙發一躺,望著周圍橫七豎八的人們唉聲歎氣,搓了搓臉:“我草,這t摩睺羅伽怎麼個意思,出來真刀實槍幹一仗,動不動把魂兒勾走算什麼本事?小柏!那倆小祖宗呢?”

距離他三米之外的地方,椅陣頂層的小琬依然一動不動地側躺著,左眼卻微微睜開一條小縫:隻見那個叫柏寒的女生走到窗邊喊兩聲,隨後把窗扇推開,一個,兩個兩隻看不見的怪東西飛進來了。

看不見摸不到,卻真真實實存在著,比蒼鷹還大,靈活地繞著房間飛翔一圈就停在柏寒頭頂--她肩膀衣裳動了動,像是被什麼東西落足,另一隻卻飛到混血女人身旁,後者虔誠地行著屈膝禮,低聲禱告什麼“尊貴的天神”

真有天神麼?小琬緊緊盯著兩個不肯露出真麵目的怪東西,它們像是被一團雲霧包裹著,令人心癢癢,如果有一陣大風把雲霧吹走就好了。

柏寒摟著肩膀上的怪東西,不停地說:“看到摩睺羅伽了麼?給你們看過圖的?那條很大的黑蛇,會吃人的?小青小藍,連你們也沒辦法?”

小青小藍長得什麼樣呀?小琬琢磨著,緊接著倒吸一口涼氣,兩隻眼睛睜得老大:一個小山似的鬼魂從柏寒身畔冉冉升起。那是一隻銀白色的大象,有卡車那麼大,不對不對,它沒有大象的長鼻和蒲扇耳朵,腦袋又圓又大,四肢粗壯,倒像一頭巨熊,親熱地拱拱柏寒。

是師姐說過的鬼魂!

朝老孫望去,果然一位帶著鬥笠、披著蓑衣的鬼魂正探出牆壁;長發搖搖擺擺,另一個脖子帶著繩套的吊死鬼也從天花板倒著垂下半身。抱著大刀的劊子手、日本劍客、維京海盜越來越多的鬼魂從四麵八方冒出來,居然還有一位捧著毛衣針的小腳老太太。

真可怕啊,簡直進了鬼窩。小琬忍不住朝師姐靠緊些,仿佛昏迷不醒的她能保護自己似的。

與此同時,葉霈可顧不上小師妹了。

一股利箭般的血泉徑直衝向天空,幾個倒黴的人們被澆得滿頭滿臉,更多人歡呼著掏出庭院,詹姆和副手大喊著“here!”開始集結。

足足幾秒鍾之後,人麵蟒長長的身體才頹然摔倒,不甘心地在地上掙紮翻卷,幾個躲避不及的人被擠到牆壁,慘叫不已;至於它碩大的頭顱,徑直飛出數米,砰地一聲砸在地麵滾了兩滾。

太危險了!葉霈心髒怦怦亂跳,跳下屋頂的時候險些崴腳,膝蓋跪在地麵,好疼,被桃子一把揪起來,單腳跳兩下便繼續奔跑。

一個被甩在屋頂、咕嚕嚕滾進某間庭院的男人已經站在院門,單手捂著腰,看起來也不好受,正是駱镔。他反應相當快,得手之後立刻跑路,看準時機躍下蟒背,總算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