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尾端掛著病號牌,上麵寫著病人的名字,鹿曉。
鬱清嶺就站在床頭,盯著那塊牌子,像一根木頭人一樣等待著護士口中的“自然轉醒”。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時光被拉長,被褥上的光斑慢慢地移動。
——她怎麼還沒有醒呢?
鬱清嶺感覺到了一絲焦灼。他不喜歡她現在的模樣,她應該是活奔亂跳的,臉上永遠蕩漾著笑容,隻要一靠近她,就好像空氣開始流通,安靜的湖麵被風吹起漣漪。
鹿曉。他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底的聲音真的傳達到了鹿曉的耳朵裏。
鹿曉忽然皺起了眉頭,下一秒,她的呼吸變得粗重,眼睫微顫,最後,她竟然真地睜開了一條眼縫兒。一開始她的目光沒有絲毫焦點,到來漸漸聚焦,無神的目光就定定落在了的鬱清嶺的臉上。
……鹿曉。
鬱清嶺還來不及做好反應的準備。
鹿曉卻忽然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扯著哭啞了的嗓音,輕聲呢喃:“你……是誰呀?”
她的腦海裏一片混沌,一個小時前身體還被注射了鎮定劑。此時此刻,那些可怕的記憶連同不久之前的混亂,真真假假,現實和夢境正混淆成一片。她隻是覺得眼前的少年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夢裏麵見過,可是他叫什麼名字呢?
鹿曉感覺自己的腦袋裏塞滿了海綿,什麼都記不真切。
她的視野正在漸漸變得清晰。
隨後她看見床前的少年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是被她嚇到了,連連後退了幾步靠到了身後的牆上,胸口劇烈地起伏,好像整個房間的空氣忽然被抽走了……
鹿曉看見他的樣子,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不安地又問一遍:“你是誰……為什麼在我房間裏?”
她盯著少年,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眼裏原本有光,頃刻間卻熄滅殆盡。
下一秒走廊上傳來腳步聲,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打開了病房門,徑直朝少年走了過去:“清嶺——!”
可惜少年沒有理他。
從那一刻起,少年沒有搭理任何人-
三天以後,洛雲平在機場送別了鬱清嶺。
鬱清嶺的母親晉雅專程趕到中國,接她闊別三個月的兒子。見到兒子的時候,晉雅還有些發怔:三個月時間並不長久,為什麼鬱清嶺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看起來更加低沉呢?
洛雲平卻笑著安慰:“沒關係的,會低沉對於他來說是好事,這代表他的情緒開始外露。”
晉雅欲言又止,確定鬱清嶺的注意力沒有在自己身上,才悄聲問洛雲平:“聽說清嶺這段時間交了個小朋友,這次情緒問題是因為那個小朋友?”
“是。”洛雲平歎息,“他的情緒出現過一次潰堤,醒來後似乎自覺抹去了那段記憶。這跟那個孩子的情況……倒是一模一樣,隻不過……”
洛雲平想說,隻不過對於正常人來說,選擇性的失憶有著很大的可能性複蘇,而對於鬱清嶺這樣的人來說,很可能這段時間的記憶就真的被抹去了。
這對他來說其實是好事,畢竟亞斯伯格的執念太深,一生能記掛的事物原本就不多。
洛雲平猶豫問:“那個孩子,需要留下聯係方式嗎?”
晉雅認真思索了片刻,才溫柔道:“不用了。”
“不用?”洛雲平感覺到意外。
晉雅的眼裏有淚光,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卻也沉澱下了令人感傷的憂鬱。
她看了一眼遠處鬱清嶺平靜的臉,輕聲道:“等他成年,我會送他回H市。那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