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仰頭大笑,詭譎笑聲令人毛骨悚然,司承傲與沈含玉靜靜地望著她赤紅的雙目,因狠戾恨怨而扭曲的容顏,二人心中皆謹慎戒備著,直等著綾人笑完了再說。
綾人一通狂笑,直笑的眼淚簌簌往下掉,今日的沈含玉,的確不是昔日的水月。
她一字一字用力說道:“昔日水月,斷不會置無辜旁人於險境!我問上你一句,秋戀雨如今這般,你的心,當真無愧麼?”
沈含玉聞言,微微笑了笑:“綾人都不愧了,我憑什麼愧?”
她以為這樣說,她就會陷入自責中,讓自己的良心不安麼?以前的水月或許會,但她沈含玉,絕不——該愧疚的人直到現在都不曾反省,她又憑什麼要令自己良心不安?
[卷]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昔日我二人雙雙隕命,你綾人功勞不小,你又曾愧過嗎?沒有,你不但沒有愧疚,甚至不惜違抗天命追隨我倆而來,目的是什麼,你心中比誰都清楚。為了得到承傲,你對他做了什麼?為了看我痛苦狼狽,你又對琉毓國做了什麼?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真真是要笑破人的肚皮麼?”
司承傲聽不太懂他們的對話,什麼水月什麼雙雙隕命?他一個字都聽不懂,不過後麵的,倒是聽明白了,忍不住冷冷哼了哼。含玉何必要愧?引秋戀雨入局,本是我的主意——
綾人大受打擊,雙目驀地瞠圓:“你,竟是你的主意?!你就這麼的,憎惡我?”
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幸,這一切都是沈含玉的主意,他對她,不至於絕情這般。這答案,終於生生的撕裂了她的心“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濺而出!
昔年司離明明白白的將他對她的憎惡與不屑表達在眼裏與行動上,如今的司承傲,卻為了護她與他虛與委蛇,甚至讓秋戀雨入局,讓她愚蠢的相信,他對她不是沒有情意的,卻,果然是沒有一丁點的!
這般打擊,再不能讓她穩住自己的身形,踉蹌著後退,直靠著身後的圓木柱上喘熄不休!
冷拓目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想起來了?”
並不——,司承傲傲然睨著他,忽然柔柔笑了,低頭看著正好仰頭望他的沈含玉:“記憶不在,可是我愛她的心,絲毫不曾改變——”
他這話,聽似是對著冷拓說的,實則,是說與她聽的,他知道她聽明白了,因為她也笑了,清亮眼眸閃著星星點點的溼潤,幸福又安慰的笑著,於是,他唇邊的笑容也愈發的柔軟,眉眼俱都漾著綿綿無盡的溫暖。
綾人一雙眉目幾乎要滲出血來,嘴角猶掛著刺眼血漬,映襯著她的,更加蒼白。果然,不管她是什麼模樣,不管你是不是記得她
那年,她變幻成水月的模樣,被他識破,怒極的他險些毀了她的元神。而現在,她令他遺忘了沈含玉,可是,就算遺忘,他仍然隻愛她。如此深情厚意,真真是羨煞旁人呢!
她勉強擠出笑容來,慘淡淡的,甚是駭人:“冷國主,你斷也沒有料到吧?”
冷拓自驚愕中回過神來,原是借綾人的手,使司承傲失去昔日與她的所有記憶,如此一來,他與綾人各有所得,也是不錯的主意,但料事如他,也斷然沒有料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原本以為,她勢必會因為他的遺忘與憎恨而傷心欲絕,他便正好趁虛而入,適時給予安慰,慢慢的,她的心總也會偏向他,第一步就錯了,她非但沒有終日以淚洗麵,甚至,連默默垂淚這樣的機會也微乎其微,冷靜淡漠的依然屹立不倒。
忙著應對初雲國之際,不忘將矛頭悄悄的指向了他,他始知她心智的堅定以及對他的憎惡,黯然之餘,無從趁虛而入,倒也由她去折騰,眼見著東方磊進了琉毓國,眼見著初雲國被迫退兵,眼見著琉毓國依然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