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以局外人的角度看著曾經的自己在浩然宗的一舉一動,在浩然宗的每個地方,常常是教導師弟妹們的功課,或是幫師父管理些簡單的內務,或是代表宗門迎接些遠道而來的其他宗門道友,偶爾能清閑一會兒,就帶一壺清酒到後山的林中靜靜獨酌,那時,總會遇見那個他最溫文不需人操心的師弟,蕭景宏。

過了這麼久,這段安靜而美好的回憶謝微陽一度以為自己早已忘記,因為時隔年月太長,他記不住,因為成為山中一縷孤魂後,時間和過去都變得毫無意義而枯燥,因為那最後的一戰太過慘烈,毀了他細心守護的所有東西,慘烈得想起浩然宗就是止不住的痛,別無其他。

這是他曾以為的,可是到現在才發現,那心底的某個角落,藏著點點滴滴的美好,從不曾分毫忘記。

謝微陽靠在柱子上,看著遠處熱鬧聚在一起的眾人,一連幾天,他被困在這個奇怪的過去中,其他人都對他視而不見。

雖然有點懷念和憂傷,謝微陽卻保持清醒和冷靜,以防自己陷入某種幻境中的陷阱。

聚在一起的人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隔著這麼遠都能感覺到他們的歡樂,謝微陽勾起嘴角,是他最小的師妹又鬧笑話了,她與顧思思一般大,正是愛嬌的年紀。不知怎的有一天突然說了想成為他道侶的話,那時正是練劍結束的時候,她走神岔了氣,是謝微陽背著她回來的,一步步下著山,夕陽下,她說得很認真。

“我要好好修煉,以後成為與大師兄並肩的人,那時大師兄就做我的道侶吧!”

她的原句是這樣,謝微陽當時哭笑不得,隻當她一時傷糊塗了,卻不知這話被旁邊的師弟們聽見了,一時傳遍了整個浩然宗,常常拿來打趣小師妹。

謝微陽想起那時的事,可是他現在站在場外看著,那些場景一樣,卻又和他記憶中的不大一樣。

小師妹在眾人的笑聲下漲紅了臉,一雙秀拳握得緊緊的,卻還是堅持將手中的的籃子遞給場中的謝微陽,結結巴巴道:“大師兄,這是我做的,你嚐嚐看……”

眾人又起哄,:“師妹,我們怎麼沒有啊。”

“對啊,對啊,我們的呢。”

“這樣偏心可不好!”

看出小師妹的尷尬,場中的謝微陽正要接過那籃子,喝止眾人的胡鬧,這時一向清冷的三師妹開口了。

“小師妹,大師兄早已經辟穀了,不需要吃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吧。”接著,三師妹又拉了拉謝微陽的衣袖:“大師兄,我上次的劍法還有疑問,到練劍場上我練一遍給你看看?”

一提到修行的事情,謝微陽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三師妹的天賦極好,是極受門中看重的弟子,平日裏和謝微陽也親近,但其人素來冷清,這突然請教讓謝微陽都有些奇怪了,最後,謝微陽隻來得及向眾人擺了擺手道個別就被三師妹拉走了。

場中剩下的眾人也漸漸散去,小師妹卻提著籃子失落的站在原地,幾名師弟停了下來似乎安慰了她幾句,小師妹抬起頭,勉強的笑笑,似乎說沒關係。

場外的謝微陽看著這記憶裏沒有的一幕,忽然發現了一些小細節,比如小師妹的容色極好,很受門中男弟子的喜歡,而女弟子卻很少與她同行過的。比如,小師妹今天是特意打扮過的,在門中清一色的服飾上加了些修飾,手上掛著銀色鈴鐺,發髻精致。

那天,小師妹站了很久很久,沒有離去,也沒有等會那個想要見的人,她摸了摸籃子裏的點心,都涼了,她眼中是藏不了的黯然,好像要哭了,到最後隻是抱著籃子在夜風中離開了,在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