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看你斯文得很,原來也是個懶人,倒要我這個懶人自己倒茶喝了。”

鬱輕辭笑而不語,手拿茶杯隨意喝了一口,完全沒了方才斯文優雅的樣子,真真與上雪平日的德性一般無二。

上雪倒了茶拿起杯子看了看,“居然用玉根挖成杯子當茶杯,還拿來待客,你可真是有錢。”喝了一口茶,她道:“紅菱說你們是出來玩的,那下一站要去哪?”

鬱輕辭放下杯子,向不遠處的江陵碼頭望去,道:“不過是隨意遊玩,既然已到江陵,就去看看也好。”

上雪也望了過去,歎了口氣,道:“你能不能過兩天再去?”

“好啊,”鬱輕辭隨口說,“什麼時候去都可以,我不急的。”

話未說完,上雪已是苦笑道:“你是不急,有人可是急了。”

距江岸不遠的水麵上,一葉小舟正破浪而來,船上的人若不出上雪所料,定然是蕭止。洛之武軍人氣質太過明顯,為免暴露她身份,不便親自來尋;且那小船速度如此之快,想必來者應是功夫不弱之人。

上雪此時真正是哭笑不得,心道看起來淡然的人固執起來絕對是要命的。以蕭止的觀察力和判斷力,現在再往水裏跳已是無用,看來這次真是躲不過了。

船上之人確實是蕭止。引上雪下山的目的已達到,但洛之武能否截住上雪,他亦不能保證。是以一旦知洛之武搜查無果,他便立即猜出上雪躲入了水中,當即找了條快船追了過來。

在他後麵還有些兵士乘了船在水上尋找,蕭止細細察看了幾遍目力所及之處,始終未見水中有人。此時已是傍晚,暮色漸籠,夕照滿江,江上行船都已陸續靠岸。蕭止靜靜地看了半晌江上船隻,目光漸漸地凝注在了不遠處一條精致華美的大船上。

那條船一直在江上慢慢地漂著,既沒有明顯前進的方向,亦沒有靠岸的意思。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隻依稀看清船頭甲板上似是有人。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彎腰拾起槳,向那艘船劃了過去。

船行漸近,蕭止亦漸漸看清了船上情形。這條船很大,甲板中間有一個似水亭般的小閣,四麵垂掛著湘竹簾,將船一分為二。船尾有幾個操船的漢子,船頭便隻有三個人。

蕭止的目光便遙遙地凝注在了正對麵一位正在細細品茶的年輕人身上。被蕭止如此定定地注視著,大約沒有人能忽視。船上人似也感覺到了,抬頭望向蕭止,卻渾若無事一般,對他微笑地點點頭。

蕭止眉頭微皺。此人年紀輕輕氣度不俗,通身氣派富貴到了極精致處,幾乎已不見富貴痕跡,必是世代的豪門貴族。如此人物若出身高門,他應是不會沒有耳聞的。

此時兩船間距離已近,蕭止棄了船槳自小船上斜掠而起,上了大船,立於船舷邊,正麵對著那溫和微笑的年輕人。

“來者是客,這位公子請喝茶。”鬱輕辭向他比了比手中的茶杯,神態溫和文雅,絲毫沒有不悅的意思。

蕭止靜靜地看了他片刻,方道:“請問閣下何人?”

他微笑道:“在下鬱輕辭。”

蕭止道:“本朝似閣下這般人物,並無鬱姓者。”

“哦?”鬱輕辭不以為意,“那這位公子便當在下是用的化名罷。”

他漫漫然並未看蕭止,蕭止卻一直看著他。且不論他化名與否,如此年紀的豪門公子出遊,身邊一不見仆從侍女,二不見護衛管家,已是蹊蹺之事;況且江陵區區小縣,並沒有什麼風景名勝,實為南方荒僻之地,他來此為何?

最為重要的是:觀他骨骼舉動,十有八九乃會武之人,江陵此時正是江湖禍亂之所,他不得不慎重思量鬱輕辭來此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