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雨握著身後人的手,小心翼翼將匕首移開了幾分。觸手冰涼徹骨,沒有一絲溫度。她麵上浮現驚異之色,良久才道:“你就是微生離吧。我乃黃泉穀謝時雨,受微生流所托前來救你。”

身後人怔愣許久,終於放下匕首,謝時雨連忙拿出腰間瓷瓶給脖子上了點藥粉。

視線一轉,她終於看清男人的模樣。單薄的身形,尖細的下巴,精致的俊顏上一雙眼睛清澈又明亮,此刻正閃爍著震驚之色,全然不像是得了癡病之人。從他清晰的口齒和條理分明的話語判斷,城主府的少城主,微生離,根本沒有癡病。

“阿流他在哪裏?”

謝時雨道:“宛城四海客棧,有人照顧著他。”

微生離皺著眉冷靜道:“我如何確定你話語的真偽。”

謝時雨想了想,“幾日之前我路過源潼,救了因為疫病而險些被燒死的微生流,之後遭遇官兵追殺,僥幸逃脫後來到宛城,聽說少城主將死,來到城主府見到了紅蕊夫人,然後就到了此處,我的同伴引開了守衛,我才得以進來。”抬眸看他,“這就是全部的經過了,你若是還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自證了。”

微生離在聽到“源潼”二字時,表情便有所緩和。微生流是他秘密送往源潼的,這件事,應該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終於放下戒心,道:“雖然很感謝姑娘前來搭救,但是眼下我還是希望姑娘能帶著阿流離開宛城,走得遠遠的,不要回來。需要多少酬勞,我都會盡力滿足。”

謝時雨在桌案後坐下:“阿流會不會跟我走,二公子想必也知道。他非常擔心你,也很想見你一麵。”

微生離嘴角扯出一個苦笑來:“我何嚐不想見他,但賞金治病正是紅蕊毒婦引他現身的詭計,隻有離開宛城,他才能平安。”

謝時雨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微生離突然沉了目光:“我當然是要留在這裏,我是宛城的少城主,絕不會逃跑。”

謝時雨看他堅定的眼神就明白,這個人不是自己輕言兩語幾句勸就能說動的。她不知道紅蕊夫人做過什麼,也不知道阿流同她有什麼恩怨,但既然受人所托,她就不能有負於人。

“我是為了治病而來,治不好你的病,我不會離開。”

微生離緊鎖眉頭:“如你所見,我沒病,那些癡傻不過是裝出來欺瞞紅蕊的。”

謝時雨卻篤定道:“你有病,病的還不輕,若是沒有及時醫治,後果不堪設想。”她神情嚴肅:“或許會毀了你的一生。”

微生離愣了愣,眼神閃躲著避開她的視線。

“我不明白謝姑娘在說什麼。”

謝時雨歎了口氣:“都說我是來自黃泉穀了,黃泉穀是什麼地方,你應該有所了解。”她慢慢起身,走向微生離,靠近他的耳邊,一字一句道:“剛剛無意間觸到你的脈搏,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微生姑娘。”

姑娘二字一出,微生離終於麵色大變。

微生家的二公子,宛城的少城主,微生流口中的二哥哥,居然是個女子。

這件事,或許連微生流都不知道。

“你的經脈受損嚴重,身體異常寒涼,我觀你氣色也有所不足,應是服用過什麼抑製生長的藥水。如此下去,對你身體會有很大傷害,或許還會折損壽命。”謝時雨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微生姑娘的葵水還未至吧?”

微生離麵色尷尬,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謝時雨長歎一聲:“若你還想過尋常姑娘的生活,便停了那些藥水,盡快接受我的醫治。”

燭火搖動,微生離的聲音響在縹緲冷淡的空氣裏:“尋常姑娘的人生,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會再有了。”她張開修長的手,似笑非笑地:“這樣纖長的手和腳,還有寬闊的肩膀,日夜鍛煉的有力的肌肉,正是這些尋常姑娘不會有的東西讓我活到了今天。謝姑娘不必可惜,這樣的人生沒什麼不好,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撐起微生一族的天,那是我的心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