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是為了什麼?”謝時雨知道玄漸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作為黃泉穀的大師兄,他這麼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玄漸在花園裏的石桌邊坐了下來。

“‘瑤草牽機’毒性強烈,我第一次為楚源診治之時,就發現他已經毒入骨髓,無藥可醫了。”像是回憶起他診治的過程,玄漸的臉上透出一絲迷茫,“那個時候,也是我競爭穀主之位失敗,灰溜溜回到連尹的日子。我從王宮裏出來,遇到了一直效力於殿下的怪醫孫煒,他毫不猶豫地嘲諷我,言語間還有侮辱師傅之意,我氣不過,在殿下麵前立誓,以黃泉穀弟子的身份保證,一定將楚源救回來。”

那個時候,他一邊被不敵師妹的挫敗擊垮,一邊又被勢不兩立的對手冷嘲熱諷,心緒浮動之下,整個人顯得十分衝動。他在第一時間想到了師傅的“玉軟花柔”,想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去除楚源身上的“瑤草牽機”。

然而他低估了“玉軟花柔”的恐怖程度。楚源服下之後,幾乎被毒性衝撞致死,最後能撿回一條性命實在是上蒼垂憐。

“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那樣,他身中兩種劇毒,命不久矣了。”玄漸有些懊惱,天之驕子的他第一次明白了沮喪的滋味:“是我太過天真,未經░

“好,就聽你的,師妹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謝時雨笑了笑,這還是玄漸第一次在她麵前服軟。

“為了方便快速定下診治方案,我覺得你還是住在陳府比較好。”玄漸提出了意見。

謝時雨想了想,確實如此,來回跑浪費時間和精力。沒什麼猶豫的,就點了點頭。

玄漸斟酌了一下,道:“那我一會兒就去世子府同殿下說一聲。”

“不用那麼麻煩,他說晚上會來接我,到時候再說也不晚。”

謝時雨隨口說著,便轉臉去瞧花園裏的植物了。忽略了玄漸看過來的含有深意的目光。

世子居然要親自來接她?這個師妹,在殿下眼中,似乎有所不同。想到這裏,他的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嫉妒來,殿下與他相識十多年,也沒有這般親近。他雖然始終謙和有禮,笑靨相待,但偶爾望過去時,眸中卻透著強烈的疏離,仿佛麵前聳立著一道堅實巍峨的高牆,阻隔在殿下與任何想要與他親近的人麵前。

謝時雨是那個可以打破隔閡,觸摸到他真實內心的人嗎?

陳府這一邊,師兄妹兩個,各懷心思。另一邊,也有人時刻關注著他們的動靜。

陳府的主母,陳玄漸的母親坐在廳堂上圓足方背的梨木椅上,靜靜聽著下人的回報。

“夫人,奴才親眼看到了,那姑娘與少爺到了小花園裏,相談甚歡,坐在石桌邊上聊的火熱,言至興處,那姑娘還抓住了少爺的手,少爺竟然沒有發怒,看得出是很喜歡那位姑娘了。”

陳母滿意地笑了笑,威嚴的麵容上多了一抹趨近柔和的欣慰。

“哦?他們說了些什麼?”

下人回道:“奴才站的遠,聽的不太分明,但是少爺最後說的那句話,奴才聽的十分清楚,他邀請那位姑娘留宿呢。”

“都這麼迫不及待了?”陳母身旁,著綾羅翠煙衫的女子捂嘴笑著:“嫂嫂,我看你就快抱上孫子了。”

“別亂說,還沒那麼快。”陳母雖是責備著,臉上的笑容卻怎麼也掩不住了。

“嫂嫂快準備好聘禮吧,聽說那姑娘是玄漸的師妹?也不知道出身如何,家中還有什麼人,門第登不登對,興許還要知會他們師傅一聲,黃泉穀離晉國千萬裏遠,可要提早做準備啊。”

陳母瞟了身旁女子一眼,有些不悅:“咱們廷尉府沒那麼多規矩,隻要家世清白的姑娘即可,若論門第,以你這樣的出身,又如何能嫁進咱們陳家。”

女子花一般的容顏硬生生一窒,她是歌女出身,嫁給了陳府的二老爺做續弦,低賤的身份一直是她心頭的一根刺,在陳母這種出身世家的千金小姐眼裏,她終究是上不得台麵的。

她倒要看看,她的兒子到底能娶到什麼樣的姑娘。

……

謝時雨在陳府花園裏待了段時間,玄漸師兄剛走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個個子瘦瘦小小的丫鬟前來找她,說是夫人有請。

她琢磨了會兒,這個夫人到底是玄漸的娘還是玄漸的妻子?玄漸師兄年紀應該也不小了吧,說不定連娃兒都有了。

既然她要在府中住下來,就必須得去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