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段(1 / 3)

這步了還能怎麼樣。

皇上從枕下摸出一封明黃卷軸塞到楚詰手中,“你看看吧。”

楚詰將黃軸打開,裏麵是正楷所寫的一份詔書,蓋有國璽,且是皇帝禦筆親書。

“皇上,您這是?”楚詰先是一愕而後驚道。

“毓琛的三個子女中就她隨她父親,尤其那雙眼。”皇上強坐起身子,抬手摸出玉盒中的一粒棋子在棋盤上落下。

楚詰攥著那卷詔書,心中愈發不解,“德凝郡主隨公主鸞駕遇襲,皇上這詔書又有何用?”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朕便認為她還活著,從前朕對她的允諾就還有效。”皇上指了指棋盤,楚詰撩著衣袍又坐回對案,摸了棋子,心中思量了半晌還是沒落下。

“皇上心中是有幾分篤定,德凝郡主尚在人間?”楚詰還是把話問透徹了,他也不想揣著個真糊塗在心裏過日子。

皇上盤膝而坐,看了楚詰一眼,抿唇搖頭,落子不語。楚詰以為皇上不願說,便不能再多問了,隻將全副心思放在了棋盤上。

時光滴漏,殿中熏香愈發淡薄下來。

一盤大局待定時,皇上喚了聞喜進來奉茶,楚詰專注在局勢上,平素皇上走棋時都非常穩重,並不會乘勢窮追猛打,今日卻是罕見的處處都是殺著,讓他斡旋起來也頗費周章。

“楚詰聽旨。”正在擺弄棋盤的楚詰聞言一怔,忙斂襟跪倒在禦榻之側。

皇上回望宮殿一隅半敞著的一扇宮窗,窗外晴空一碧如洗,就如同那人澄澈如鏡的心頭。

不管對與錯,這是他能為他作的最後一件事。

貞元十六年,八月,東朝帝都的宮城內傳出九響鍾鳴,沉重的烏角聲回旋九霄不歇,喪服禮者手持哀召從九門出,將帝逝的哀號傳遍天下郡州。

帝崩,上諡仁武端聖皇帝。

同月,太子繼皇帝位,大赦天下,尊皇後為皇太後,次年改元:成康。

書成難寄題作恨

塞外長風,青原遼闊,無數頂行帳綿延鋪展向天際,仿佛沒有盡頭。

東突厥的鐵騎大軍已經逐漸接近嵐海關。

大帥行轅裏,完顏澈正坐在桌案後同幾位部將分析軍情,東朝這邊暫無大動,反而西突厥那邊情況有些撲朔迷離。

“屯守延津等三城的西突厥士兵守而不打,堯攝軍困在嘉陵關也不急著突圍,事情實在詭異。”一員虎將對完顏澈抱拳道:“請允許末將派人再探情況。”

“再探還不是這樣?”完顏澈看著麵前的地理堪輿圖,頭也不抬的說道。他們派往西突厥的斥候沒一個傳回消息來的,恐怕是凶多吉少,顯然對方十分警惕。不用說,這裏麵必有蹊蹺。

那將領碰了個軟釘子,訕訕低下頭。

“到如今,管不得他們那邊了。”完顏澈身體向後一仰,靠坐在椅背上,閃爍熠熠光彩的眼眸逐一掃過帳中的將領,隻道一句,“時不待我。”

湛江潰堤,東朝新帝即位,內朝不穩,如此大好時機,他怎能白白放棄!

眾位將軍離開轅帳各自歸隊,完顏澈仍在研究地圖,不時片刻,帳外傳來通稟聲。

“陛下,王廷來的信。”胡服信使單膝跪在帳中,從懷中遞出一封信雙手遞上。

“哦!”完顏澈終於抬起頭,眸光一瞬煥亮,從桌後起身幾步跨至信使麵前將信拿過,迫不及待的挑開封口印泥,倒出裏麵薄薄一張信箋。

‘見信好,你應該還活著吧?我很好,天天吃好睡好,然後有空祈禱下你南犯失利……”完顏澈看著她信中全無城府的話,不禁莞爾。也隻有這個人敢肆無忌憚的幾番觸他逆鱗,他還一點都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