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秀玲說,姚老太大概不知道趙明歌昨天來,沒見著,昨晚聽說後還跟人打聽了。

“昨晚不是都在門口納涼嗎,你婆婆還跟人訴苦,說姚誌華放暑假回來,這都夠一個月了,統共沒回去看爹娘兩回。我看姚誌華現在不太願意見著他爹娘。”

“無非說都讓我挑唆壞了唄。”江滿白眼,“天地良心,姚誌華是她兒子,又不是我兒子,我挑唆他就能聽了”

“你聽聽你,怎麼說話呢。”肖秀玲哭笑不得。

“我哪兒說錯了,我挑唆不回去他就不回去了腳底燎泡,她自己走的。”

“叔。”院子裡小陸楊丟掉皮球,高興地大喊。

肖秀玲撲哧一聲笑起來,江滿不禁也失笑:“奶奶的,背後還真不能說人,一說就來了。”

“叔。”小陸楊跑過去,姚誌華放下手裡的一捆新鮮艾草,攔腰抓住小陸楊,把他舉起來,又撓癢癢逗他。小陸楊癢得抓住他的手,縮著脖子笑得不行了。

“哎,你看看這個姚誌華,等你們家這個長大一些,還不得慣到頭頂上啊。”肖秀玲搖頭感慨。

“說什麼呢你們”姚誌華走進來,先走到床邊看了眼小孩,睡得好好的。

肖秀玲:“說你呢,說你趕明兒一準慣孩子。”

“那不能,小孩子不能慣。”姚誌華笑笑又出去了,把割來的艾草擺在院子裡晾曬,小陸楊屁顛屁顛跟著他後邊幫忙。

“哎,你這也快開學了吧”肖秀玲問。

“再過十來天。”

“可真快。”肖秀玲感慨,看了江滿一眼,“你說等你走了,江滿一個人帶著這麼小的孩子,有時候恐怕上廁所的工夫都不給。”

姚誌華笑得咧開了嘴,深有感觸:“我以前覺得吧,養個孩子,給她吃飽喝足,別凍著餓著,就行了,哪知道這麼費心勞神啊,這麼點小東西,兩個大人不夠她使喚的。”

“那是你們倆養孩子精細。你們這孩子還算省心的呢。”肖秀玲感慨,“村北姚其富家的孫子,不是比你們家的早生了二十幾天嗎,生下來就黃疸,喂黃薑水喂啥的,好容易黃疸好了,才兩個月大的小孩,發燒拉肚子,找人看說被狗叫驚嚇了,偷偷找人收驚叫魂也沒管用,昨天又說抱去找誰給看,又說有邪氣,下針挑,兩邊額角都挑破了,我娘去看了一眼,回來一直說可真心疼人。”

“下針挑”江滿嚇了一跳,“這不胡來嗎”

“是不是找什麼神婆挑”姚誌華搖頭無奈,“祖輩都有這老法子,我們小時候有幾個沒被挑過的黃疸也挑,驚嚇也挑,夜啼也挑,我大哥家高產小時候就挑過,我親眼看見過,就用縫衣服的針。”他指指江滿,囑咐道:“你可別信這些啊,小孩身上那也是肉,想想都疼。”

“誰說不是啊,我跟他們說,還是抱去給醫生看看,人家說小孩招了邪氣,醫院看不管用。”

江滿無語。自己有了孩子,想想別人家孩子都心疼。

誰知姚誌華還上了心了,等肖秀玲走後,又囑咐了她一遍:“小孩的事情可不能胡來啊,你可別信那些。你說收驚叫魂也就罷了,就算不管用可不會怎麼著小孩,管用不管用的全當試試,該看醫生看醫生,用針挑就太可怕了。”

江滿道:“你可放心吧,我這人別的不信,不用碰到小孩身體的都好說,在小孩身上亂來的事情統統不行。”

然後還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回,鄉村間育兒的陋習的確不少。酷暑稍稍減了一些,姚誌華也開始準備開學返校,看著她們娘兒倆實在有點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