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
“長陵閱卷之時,見三篇美文鶴立雞群,便忘不了公子的名字了。”張正依舊未起身。
趙天都上前去扶說道:“大人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
“張正為官半生不曾有愧於人,獨獨有愧文公子。”張正僵硬在那裏,不肯起來。
文天安問:“真的是你搗的鬼?既然明知是錯,為何還要犯呢?”
“張正幼時從學,所圖的是報效大周。誰知考取功名時大周改作了大武國,這幾年朝局混亂不堪,正親眼所見多位勾股大臣無辜枉死,實在是不忍心大才之人受困於廟堂之上。”張正沒有絲毫隱瞞自己的心思:“事後張正也很是後悔,自己有何權利剝奪他人的誌向?公子大才,定能大放異彩。張正不求公子原諒,隻求公子今年再赴科舉,朝廷徹查舞弊一事後大動幹戈,以公子的能力定能中榜。”
“罷了,”文天安上前扶起張正說道:“郡守大人,若沒你的一念之差,我也不可能遊學天下,想來也算是托你之福。”
“公子可會再赴科舉?”
“這是後話,以後的事,誰說的準呢?是吧三公子。”
趙天都聳了聳肩,表示和我沒半毛錢關係。
“行了,事也說完了,我們走吧,郡守大人日理萬機,打擾了。”趙天都笑道。
“哪裏的話,今日見文公子真是結了我的心結。”張正欲留二人吃晚飯,被趙天都拒絕,戀戀不舍的送之門外,趙天都心裏說我是為你好,郡守府這麼清貧,這個餓死鬼托生的主兒不得吃掉你一個月的俸祿?
入夜,文天安許久沒有躺在如此舒服的床上睡覺了,所以不久後便進入了夢鄉。夢裏他眼前的不是還在下棋的先生,而是那棵參天寶樹。中年人站在樹下,伸手撫了撫一塊木牌,問道:“你覺得這棵大樹如何?”
“稱得上是鬼斧神工了吧?”
中年人笑著搖搖頭說道:“變了,我少年來時,此樹雄姿英發,引天下觀氣士側目。如今隻剩下趙家守著,真以為此樹可聚氣運。”
“啊,老師我明白了。”書童說道:“用袁守城的話說,你就是未消失的氣運。因為此樹聚集氣運,所以今天你不在家鄉的書院裏而是在這,是被大樹吸引來的。就像我以前看過一個說鬼神的書,裏麵有講槐樹聚魂,就是這個道理。”
“屁,我隻是想來這裏看看。當年和別人來這裏時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彼時這裏祈福還是隨便掛木牌,坐在樹下對酒當歌,徹夜不歸。現在想來,恍然如夢。”中年人眼神飄忽,仿佛沉浸在回憶裏。
書童倒是沒有太多感慨,先問了關鍵問題:“老師,你和誰去的?”
“沒事少打聽,”中年人咳了兩聲,問道:“你當真打算留在這棵大樹下乘涼了?”
“科舉不中,朝廷不要我,還不準我找一條出路啊。”書童翻了個扮演說道:“我想了想,為誰效力無什麼區別。”
中年人笑道:“你還真是心寬,你可知道太宗皇帝為何說趙家家主可謀三分天下?”
“為何?”
“純屬是因為一時笑談罷了。趙老太爺有本事,但不足以謀天下的。尤其此人迷信的很,家裏養了好多觀氣士。有一件事可以看出他的愚蠢。”
“什麼事?”
“白羽堂,當年白羽堂與趙勝男同走江湖,到嫁娶的年齡白羽堂登門提親,被趙家趕出門外,因為觀氣士言其不過是一介武夫。反而是呂仁慧眼識珠,用她的關係在京城裏提拔,最終名震天下。而此時觀氣士又說白羽堂是金翅大鵬鳥轉世。”中年人不禁笑道:“不知道趙家家主怎麼想的,現在依舊死性不改。”
“靠,這不是坑人嗎?我這種人見白老第一眼就覺得不是一般人了。”
“你懂個屁。”中年人笑罵道:“即使這樣,姓趙的依舊相信觀氣士那句寶樹下乘涼,可得天下的屁話。還有人拿出劉玄德的故事,說他幼年那棵大樹便是皇駕。要知道,劉玄德再怎麼得天命,不過是一州之地的氣量。可笑啊。”
“靠,那太宗皇帝是怎麼看上趙老太爺的?明顯是搞事情啊這是。”
“因為...”中年人突然笑道:“你知道趙老太爺叫什麼嗎?”
“不知道啊。”
“趙無雙。”
書童一愣,心裏有些了然,不禁感歎這個太宗皇帝也是老不正經,到處坑人。書童接著說道:“那我倒是覺得趙三公子能占兩成的。”
“我沒見過趙三公子,既然你決定了,我不會阻攔,隻是莫忘你讀書初心。”
“學生謹記在心,”書童笑道:“老師,你能不能和我講講到底和誰來的寶木郡,是不是空花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