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城，曆來是大周朝的南方重地，即便是天下換了一個女皇帝也對此地頗為重視。因其喜好吃齋念佛，寶木郡趙老太爺在此地大修寺院，用以宣揚佛道，所以南州城隨處可見和尚。
而萬佛寺，不過是眾多寺院之一罷了。年歲有些長，好多人都淡忘了它曾經是天下第一寺院。因為忘記，所以即便它被毀壞的破破爛爛的，旁人也以為是哪個和尚失火所致。
不過今天的它顯然比前幾日更加受矚目，因為它的門口，站著兩位道士。
“龍虎山張懷天攜師弟張懷合來訪。”張懷天聲音洪亮的喊道，生怕圍牆裏麵的人聽不見。不過顯然他多心了，此地已經連大門都被撞爛。
從寺廟裏顫顫巍巍轉出一個老僧，麵容疲憊的說道：“兩位道長見笑了，不嫌棄的話，裏麵請。”
“多謝高僧，不知高僧法號？”
“老衲法號遺德，是這萬佛寺的主持。”
“主持親自迎接，小道不勝榮幸。”張懷天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這裏毀壞成如此模樣，倘若要修繕的話，基本上和重建差不多。
“沒什麼榮幸不榮幸的，已經沒人嘍。”遺德苦笑道：“前日寶木郡趙家來接三公子的遺體，我與他們定了規矩，帶走三公子，也帶走我寺一眾無家可歸的弟子。南州大多數寺廟都是趙家建的，一定有地方安置。所有大多數人都跟著走了，隻有少數人哭哭啼啼的說要留下來陪我，也被我哄走了。如今此地無佛可拜，無經可讀，你還留下這裏作甚？”
“那主持為何還留在這裏？”張懷天問道。
“等你們。等你們接走老天師的遺體後，我就守著這堆廢墟閉關了。”遺德說道：“我與他們不一樣，佛在我心裏，即便麵對著是殘垣斷壁，我所見的，依舊是我佛。”
張懷天沒有答話，心裏想此人不愧是傳聞打敗隋遇的人，嘴皮子的功夫天下少有，落魄之辭依然不忘抬高自己。
遺德指著一塊白布下麵說道：“那是你們要找的。”
一言不發的張懷合率先衝了過去，將白布掀開，跪下喊道：“爹！”眼見著張懷合的眼淚奪眶而出，張懷天喊道：“不許哭！”
遺德在一旁碎碎叨叨：“老天師武功蓋世，也就是輸在年齡上。即便如此，還是一展龍虎山天人風采，壓得巨蟒抬不起頭來。倘若不是那條巨蟒化龍，老天師必不是如今這般田地。”
“也就是說，遺德主持，我師父和文少俠打的時候你在一旁看著沒有出手阻攔？”張懷天冷哼道：“倘若你出手阻攔兩位，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道長有所不知，彼時的二人都是神仙之資，我一介凡夫是管不了的。”遺德振振有詞。
“當為明知不可為之善舉，以我下地獄換眾生安穩，難怪你們萬佛寺永遠被白馬寺壓下一頭。”張懷天歎氣道。
“罷了，我們出家人如今這個境地，你怎麼說怎麼是。”遺德麵部憔悴，顯然真的是厭倦爭鬥了。
張懷合問：“我父親生前可說過什麼？”
“他說過什麼，隻有那個殺了他的人知道了。小道長節哀順變。”遺德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應該是小天師了”張懷天說道。
“什麼意思？”
“意思是，這是我龍虎山的新任掌門天師，張懷合。”張懷天說道：“掌門人，背起師父走吧，我們回龍虎山。”
張懷合忍著淚水說了一句：“嗯。”
文天安掀開簾子，看了看久違的長陵城，笑道：“不知如今有何落腳之處。”
“可以先找一家客棧住下，”白玉堂說：“我們去長陵最好的客棧。”
“不行，”紅姑娘說道：“文小子的身子骨睡在客棧不合適，需要有人照顧。我們去宮裏。”
白老苦笑道：“殿下，陛下如今在洛安城，我們不好就這樣進去。”
“其實你們說得都對，所以我相好了一個去處。”文天安咳了兩聲說道：“我去英王府。”
“你如今這副德性，英王會收你才怪。”紅姑娘顯然不滿。
“科舉未到，他們總要知道我的斤兩才是。英王或許不會，但是他的兒子八成會。從好些方麵來講，那裏是最好的選擇。”文天安耐心婦人解釋道。
白羽堂對此也點頭同意。
紅姑娘說道：“那行，我也要進去，陪著你。”
“殿下，”白羽堂說道：“你應該明白，你去不妥。”
“怎麼不妥？在隨州城之時英王兄還說過讓我去他家裏呆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