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天下盡歸大周之後,那些趁亂做事的山匪被新來得王將軍剿滅的七七八八,樂壞了常年跑路的商人。有名的張家大院就越來越興隆。家主張財這兩年歇著了,跑貨的都是自己的子侄。天下太平,也不太擔心他們出意外。況且男兒郎就該多出去曆練。否則挺大個家,將來怎麼放心交給小輩?
家裏雇的傭人前來稟報,說門外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請見老爺,說是老爺的舊識。這幾年貨跑的好了,自己在外麵的朋友也多,保不齊就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與自己的錢掛鉤。
待將兩個人領進來時,張財站起來,有些驚慌的站起來。兩個人衣著樸素,男的長著一張清秀的臉,略顯蒼白。至於女人,自己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子。
男人先開口說道:“張大哥,好久不見。”
張財才在女人身上回過神來,聽他叫自己一聲張大哥一愣,隱約覺得耳熟。他自己看了看這張蒼白的臉,小心翼翼的說道:“文天安?”
文天安笑著點點頭:“難得張大哥還記得我。”
張財心裏咯噔一下,連忙下跪道:“草民張財,見過柱國大人。”
文天安上前扶起他說道:“張大哥不必多禮,我已經沒有官職了。”
張財不敢抬頭,文天安三個字早就響徹大江南北,張財這些年走南闖北,怎麼會不知道當朝少柱國的名字?盡管他一直不相信當年自己見過的少年就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但是見到這兩個人他瞬間就明白了,是同一個人。第一,雖然穿得破破爛爛,他們的氣質隱藏不了。第二,自己也算是個見過世麵的人了,那個女子的美貌卻仍然令自己驚豔,隻能是兩個人。一個是越女劍派掌門上官燕,另一個是當今大周公主,姬如意。武人和常人的氣質不同,此女端莊大方,不像是會武的樣子,應該就是後者。
“草民愚鈍,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見諒。”
“不知者無罪,我夫君叫你一聲張大哥,我也應該跟著叫。張大哥不用多禮,請起吧。”
張財顫抖著起身,沒有敢問紅姑娘的事,對文天安說道:“柱國大人此番來江南是暗訪?”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已經沒有官職了。”文天安苦笑道:“此番來江南是要來看一看風華評,但是身上帶的盤纏少些。我想著來張大哥家討擾幾日。”
“好說,好說,”張財答應還來不及,當朝一品大員和當朝公主住在自己府邸,天大的榮耀。
草原。
已為人婦的姬紅纓為一位老人打理鬢角,她捋平了老人最後一縷白發,笑著說:“白老以前的頭發都是他自己打理的,難為他一個天下第一,有這個心思,比我手都巧。”
躺在那裏的人是劉淮河,按理說他一個武人不至於在這個年齡這個樣子,但是的的確確他就突然倒下了。阿茹娜公主在一旁也有些不知所措。老人很受族裏人尊敬,來的第一天與大汗比武便勝了,與姬紅纓一起教會了族人很多中原化的東西。隻是總是望著茫茫草原發呆。
他曾經問過自己的媽媽葬在了什麼地方,隻是中原與草原的習俗不同,自己的母親被葬在草原深處找不到了,老人知道這個消息後很失落。
姬紅纓被嫁給了二汗的兒子,將來要在草原當王的人。阿茹娜喜歡與姬紅纓說話,總是聽她說起文哥哥的過往,然而往事如煙,回不來了。
劉淮河喘著粗氣說道:“殿下,你母皇病危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回去看看?”
“盡是傷心的地方,有什麼好看的,看了還能不回來不成?”姬紅纓笑道:“我現在明白文小子當年為什麼說要來這裏定居了,天高地闊的,順心。”
劉淮河說道:“為什麼文天安當年以驚世之能去攔住你,你為什麼不留下?”
“劉老今天的話真多,”姬紅纓說道:“男人啊,總要去做些他應該做的事,不應該為了我一個女人就扔了他的使命。”
“可是我覺得,即便是他和你在一起,也會很開心。讓他去做那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反倒耽誤了你們。”
“劉老,這就是命啊。”姬紅纓笑著說道:“你當年為什麼不拚死留下琪琪格公主?”
劉淮河的腿上一陣痛,眼前浮起了過往。
那年,琪琪格不告而別,自己從南州一直追到隨州城。
“這個破將軍我也不當了,如果你喜歡,我們繼續過浪跡天涯的日子。”少年橫刀立馬,阻攔在要過邊塞的少女。
“從大周皇帝到皇子,從內閣學士到文武百官都將你看得極重,劉淮河,你別傻了。”少女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