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金令箭,宋晴方可有所行動。否則無論發生任何事,聽到任何消息,亦必須堅守北疆。

陸將軍啊陸將軍……依你的性子,怕是臨到殺頭的那天,也不會送來那所謂的半片金令箭求救吧。

不過,誰說半片金令箭,就不足以號令北疆呢?

陸將軍,千謀萬算,你到底是失算了。

宋晴的唇角微微彎起,眼底卻流瀉而出一片滄桑荒涼之意。

陸將軍,到底是誰把你,把我們逼到了這步田地?

這樣的朝廷,真的值得為之效死盡忠嗎?

……

與此同時,馬車之上的陸維,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三個月來,他在北疆一點都沒有閑著。施恩與暗示,已經足夠令事態朝著他想要的方向發展。

陸維敬重和憐惜北疆將士,想要為這些人做些事,並不是假的。

但同時,他也是個商人。

他並非,像看起來那般不求回報。

旁人可以看不清,但他自己很清楚,他就是個渣啊。

第8章

今天,是陸維抵達奉京的日子。

劉琥身著五爪金龍絳紗服,高坐在金鑾殿上。

他身高約有七尺五寸,長著一張對於帝王來說,過於秀致精美的臉。

濃淡適宜的眉下,是一雙含情脈脈、總帶著薄薄霧氣的桃花眼。其膚質堪比邢窯白瓷,不見半點瑕疵,鼻子高而挺直,唇色紅潤如塗了脂膏。

這樣的容貌,足以讓後宮的嬪妃們為他欲生欲死,卻威儀不足,難以震懾朝堂和天下。

好在此時,他的臉被冠冕垂下的十二旒遮擋住了大半,隻露出一點鼻尖、白若細瓷的下巴,以及有著三月桃花之色的嘴唇。

劉琥保持著端坐的姿勢,霧蒙蒙的桃花眼透過十二旒,看著出列的秦左相在那裏引章據典、長篇大論,漸漸的,卻完全不知道左相在那裏說些什麼。

他隻知道,今天是陸維歸來的日子。而他,三年未見心愛之人,此刻想見陸維的心如油煎火焚般急切,卻沒有辦法親自出城相迎。

愛之深亦恨之切,心裏,不由對陸維恨恨的生了埋怨。

三年前,他竭盡全力扶持以陸維為首的新貴勢力,眼見著已經初現崢嶸,卻在陸維一意孤行自請鎮守北疆後,再也不敵朝中的勳臣黨和清流黨。

陸維到底知不知道,他離開這三年,勳臣黨和清流黨為了扳倒陸維這個新貴黨魁,參他的折子都已經堆積成山了,自己為他擋下了多少流言蜚語?

不……自己每月給陸維去一封信,他應該是知道的,卻從未見他回信。

劉琥修長白皙,保養良好,泛著類瓷光澤的十指,下意識緊緊摳住了龍椅扶手。

他愛著陸維,對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但同時不能否定的是,在他的內心,也懷疑和懼怕著陸維。

手握重兵,三年來與他隻做官方明麵上的來往,從不回複他的私信,視他的一腔深情如無物。

身為天下之主,被陸維這樣對待,他就不會惱怒嗎?

他當然會。

他砸碎過禦書房內所有的瓷器,他因為一點小事杖斃了陸貴妃自陸家帶來的奶嬤嬤,看到陸貴妃那張與陸維相似的臉上,出現驚惶失措的表情,淚流滿麵,不顧懷孕的沉重身子向他下跪,匍匐在冰冷的金磚上請罪,他才覺得心裏好受一些。

然後,他又是怎麼做的呢?

他和聲細語的安慰了陸貴妃,就算她懷有身孕,亦夜夜宿於她宮中,引得六宮一片羨妒。

他在寫給陸維的信中,隻訴離愁和恩寵,講講自己的日常生活,就算提到陸維不給自己回信的事情,也是以幽怨的口吻,從沒有過降罪和憤怒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