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
“是,陛下說的是,老奴失言了,該打、該打。”張德義含笑在劉琥麵前弓腰低頭,伸出右手,輕輕批了自己麵頰一掌,做出順從的姿態。
劉琥被熱烈的感情蒙蔽了雙眼、衝昏了頭腦,但張德義知道,陸維既不愛他的陛下,又清高冷傲,被剝奪身份之後,依陸維的性情,恐怕是寧願一死,也不願就此乖乖低頭,成為禁臠的。
但不要緊,宮外有以陸家為首的新貴黨,宮內有陸貴妃,都是陸維的死穴。到時候他就算是錚錚鐵骨,也由不得他不低頭。
張德義看似慈祥的麵容之上,倏的掠過一抹厲色。
敢視天下之主的真心如無物,陸維怎能不為他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或許,死在詔獄之中還是便宜陸維了,接下來等待陸維的,將是禁宮之中,生不如死的悠長歲月。
陸維是忠臣良將,縱然手握重兵,卻從無反意。被剝去身份囚在宮中,對陸維而言顯然是極不公平的事情,但那又如何?
隻要他的陛下高興就好。
沒錯,他張德義,就是陛下的一條狗。
一條陛下的瘋狗。
第11章
陸維被押進詔獄後,剝去了侯爵朝服和高冠,換上囚犯穿的赭衣。
之後,他被人綁在刑架上抽了三十鞭,戴了鐵製的手鐐腳銬,送進詔獄最深處的一個牢房。
盡管是白天,因為牢房內沒有窗,所以光線仍舊不怎麼好,視線所及盡是灰撲撲的一片,潮濕的氣息迎麵而來。
靠著牢房的北牆,有個低矮簡陋的木桌,上麵放著一小甕水。
牢房的南牆根之下,堆著一些雜亂的稻草,想必就是給囚犯用來睡覺的地方。這些稻草氣味難聞,上麵有許多黑褐色的斑塊,不知是黴菌還是以前被關押在此處的囚犯,因受刑而留下的陳年血跡。
陸維此時的形貌頗為淒慘,手腕和腳脖都掛著沉重鐐銬,鬢發散亂,被抽了三十鞭的後背皮開肉綻,衣裳盡皆裂開,浸染出道道鮮紅。
後背處是一片火灼般的疼痛,陸維站在牢房之中,麵容卻很是平靜,並沒有露出痛苦之色。
在現代的時候,他本就是個極能忍耐自持的人,若非如此,也不會年紀輕輕就白手起家創業成功,躋身國內有數的頂尖企業家之一。而融合了記憶和情感的前身,更是個冷峻驕傲、鐵骨錚錚的將軍,莫說一場鞭刑,縱然麵對的是千刀萬剮,也絕不會皺一皺眉頭。
所以此時此刻,他並沒有因為疼痛而失態狂亂,反而是頭腦一片清明。
這三十鞭,很是古怪。
按照前身的記憶,詔獄的三十鞭雖不致命,卻足夠讓人的筋骨受到重創。
而他身上的鞭傷看上去淒慘,鮮血橫流、皮開肉綻的模樣,實際上隻傷到了他的皮膚和表層肌肉,根本沒動到筋骨。這種傷隻要將來好生調養,連塊傷疤都不會留下。
陸維舔舔發幹的嘴唇,感到了渴。
鞭刑雖是沒有傷筋動骨,卻失了不少血,他需要補充水分。
於是他走到那張簡陋的木桌前,用雙手捧起那一小甕水,就著甕沿喝下一口。
水是溫熱的,一股參味兒挾裹了熱氣沿他的舌尖滑落,直抵喉頭。
這參味兒微甜帶苦,十分濃鬱。能將熱水以參片泡出這種味道,所用人參的參齡絕不下於五十年。
他身後的陸家和新貴黨,縱有救他之心,亦不可能在詔獄將手伸的如此之長……能做到這種程度,看來,是皇帝出手了啊。
陸維不動聲色咽下這口參水,星眸微亮。
事態正如他之前所料,入詔獄之事雖說冒了些風險,他卻絕對不會死在詔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