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般的聲音,朝陸維淡淡道:“王郎?”
陸維這時才回過神來,心中暗忖,鎮玄竟是沒有認出我,那他到這裏來做什麼?
他一邊猜度著,一邊按照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彎了腰回答道:“正是小人。這位……公子,找小人有何事?”
鎮玄點了點頭,道:“令郎身具仙根,天資非凡,隨你埋沒凡塵甚為可惜。不若交予我撫養,日後必有一番造化。”
說完後,他袍袖微拂,身邊就出現了兩口半人高的大箱子,箱口敞開,露出裏麵滿滿的金銀珠寶。
鎮玄確認阿寅為陸維轉世的同時,也看出其根骨非凡,心中越發滿意。
這一世,陸維終於不再是個隻有短短百年壽命的凡人,而是可以通過修行,長長久久的與自己相伴相守。
說完之後,鎮玄惟恐再度驚嚇到阿寅,收斂了渾身的血煞之氣,朝阿寅露出個和藹笑容來。
“爹爹,我不跟他走!”阿寅卻躲在陸維身後大叫,滿臉抗拒。
陸維雖說這些年都一心撫養阿寅,對修真界之事未曾留意,同時沒有渠道打聽,卻是親手將鎮玄送到了逢魔之淵,猜也猜得出鎮玄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鎮玄是他上一次失敗的任務,已經墮魔,而阿寅將來是要飛升成仙的,他怎麼可能將阿寅交予鎮玄撫養?
於是他放下手中提的菜蔬,安慰地摸了摸阿寅的頭頂,朝鎮玄道:“公子聽見了嗎?”
鎮玄原先根本未曾將這個王郎放在眼裏,如今見他挺身而出維護阿寅,麵對自己毫無懼色,一掃之前的卑躬曲膝,這才不由仔細瞧了他兩眼。
他自成為逢魔之淵與昊元峰共主後,威嚴日重,而且適才在王郎麵前露出的那一手,已經證明他絕非凡人。
這個王郎瞧著也不是個蠢貨,還敢這般,當真好膽。
若是依著鎮玄這幾年嗜殺的性子,逆則亡,早就將其斬於劍下。
不過,王郎到底是陸維這一世的生父,為了避免陸維對自己產生惡感,倒也不可如此去做。
自己來得晚了些,陸維此時已經記事,若就此殺了王郎,便弄成了殺父之仇。
世上血海深仇,至重不過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鎮玄微微一笑,低頭捋了捋自己黑袖上的金邊。
縱然他慣以殺戮震懾正邪兩道,懷柔威逼的手段,他亦並非不會。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嗎?”鎮玄望向陸維,聲音緩緩,眸中卻帶著明顯的威脅之意,“有些行為看似愛護,實為溺殺。王郎你就忍心,看著令郎這等良材美質,錯過修行大道,與常人無異的度過一世,百年後便歸於塵土嗎?”
陸維攬緊了阿寅,道:“若阿寅真有一番造化,我自是願意他有更好的前程。然公子所習之道,恕我不能苟同。”
“敢問公子眉間,難道不是墮魔的印記?”
鎮玄被問的愣了愣,沒想到王郎一個市井俗人,居然有此般見識,問題出在這裏。
他其實也並非一定要阿寅隨他修魔,隻要能夠延壽長生,得戀人永遠相伴,道魔又有什麼區別?
無非手段罷了。
“王郎好見識。”鎮玄道,“那麼不知你又是否聽過,天魔誓呢?”
但凡踏入大道的修士,一言一行皆為天道所察;若是指天而誓,最後又不應誓的話,必生心劫,從此修為不得寸進。
魔修也是類似。
他們指深淵古魔而誓,如不應誓,一生五髒六腑都將被魔焰所焚,時時刻刻痛不欲生,到死亦不會停止,直至焚盡魂魄、永不超生,比正道修士的違誓懲罰還要重。
這兩種誓言,正邪兩道修士皆輕易不發,統稱為“天魔誓”。
“修仙者可墮魔。”鎮玄伸出手,撫過自己眉間的鮮紅印記,“而隻要守持大道,在何處又不可修仙?我鎮玄在此指深淵古魔為誓,將來必不教阿寅習魔修之法,隻令其明心見性、修習正道,如此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