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十章 故人(1 / 2)

耳邊簫簫風聲漸起,焚夜隻手抱著她拎入半空。底下的人都一擁而上,叫喊聲與霍霍刀劍起亦一同響了起來。離雪卻隻覺得身旁人的體溫還是能燙得人心一蕩,恰如冬天的暖爐,抱著就能越過冬雪肆虐的寒愴季節,一瞬間的害怕與寒涼驟然消失。那些人的聲音都變得遙遠,她如同陷入了一個與他們不同的時空中,此間天地都是蒼茫一片,隻有她與焚夜兩個人。

焚夜抱著她用輕功一路往前,前麵還能聽見眾人哀嚎聲,其中也有人似有求饒之意,也有哭爹喊娘的,更有血濺三尺的出血之聲,縱使閉上眼睛,離雪也有感覺到似乎是下了場漫天血雨,起了場漫天腥風,卻因被人一直護在懷中,身上卻一點濕意也未沾到,就連衣角都未被風撼起半分。

最終,那些聲音漸漸都離他們遠去,焚夜突地帶著離雪往下一墜,情急之下,她睜開眼,就見他臉色蒼白嘴角帶血,一臉靜穆。

接著,兩人正好落在底下一匹黑馬上,黑馬似通人性,不待焚夜甩它一鞭子,依然馬不停蹄往前直奔。離雪見還被他擁在胸前,就近看那血跡在他臉上分外刺眼,便用袖口為他輕輕擦去。手剛放下,卻不經意發現,他一身蒼青衣衫除了懷抱著她的地方,都變了顏色,原就深沉的顏色如同沾了水,更加暗了幾分。

是被血給染的,離雪擅抖著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陣,除去他左臂上的傷口沒見多出其它傷來,心才微微放下。

“雪兒。”馬蹄“嘀嗒”,如同戰鼓,在寂靜山野中響徹天地,焚夜的聲音卻清晰如常,他自身後抱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輕啄了一下,“等我。”他平靜說道。

還沒意識到什麼,胸口卻先鈍痛了一把,離雪驚詫間,身後的人已經一把放開她,身後溫暖頓時消失,又聽見他在黑馬屁股上狠拍了一下,“漆風,帶她離這裏。”他冷冽說完,便一躍而起,落在了她的身後。

不要!她能聽見自己心頭呐喊,卻悲不成聲,黑馬本就是千裏良駒,這下被主人一打,撒開腿跑得更歡,瞬間就要轉過道口。離雪顫巍巍在馬背上回頭,隻來得及看見一身如墨的男人,手握長刀,正與一群黑壓壓的人對峙。

風靜,樹止。她卻看見那群人如同撲天狂潮湧向獨自一身的焚夜。

他騙她,他說過不會再趕她走的!離雪淚眼朦朧,雙手被勒得生疼才知道不知何時,他將韁繩放在了她的手中。

“漆風,停下來!”離雪再回頭,入目的隻有幾座大石擋在身後,那條路也就斷在石頭後麵,任她再怎麼看,也無法看見想看的人。便收緊韁繩,衝漆風連喝幾聲,聲音嘶啞如同哭腔散落於風中,卻沒一點效果,漆風不僅不停,反而往前順路直衝。

等漆風終於是跑累了般,打著響鼻慢慢趴到地上時,離雪已經不知它帶著她已經狂奔出了多少裏路。隻知道這裏是個小村落,散著幾戶人家坐落在樹林之中,人煙稀少,離雪便將漆風拴到一顆樹上,讓它吃點野草裹腹。這時,有一個樵夫背著撿回來的樹枝經過,一看見她,便好奇得停下了腳步。

離雪此時想要求救,卻見樵夫將她從頭打量到腳,雙眼閃動幾下,又見她是孤身一人,見色起意,慢慢向她靠近。

“小娘子,別怕。”樵夫邊說邊伸開雙手,作勢要抱過來。

“滾開!”一想到焚夜正孤身奮戰,將她趕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離雪胸口又痛又苦,痛是為他,苦是為他,再見這人一臉猥瑣,她隻有厭惡,倒連以往遇事就會退縮的那丁點害怕都沒有。

“小娘子倒有點脾氣。”樵夫皮笑肉不笑地搓了下雙手,然後直撲過來。離雪正準備閃身去搶路邊的石頭,與他拚命,那個樵夫的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然後驚恐地瞪大雙眼,直直倒了下去。

他的背後赫然插著一把小刀,離雪見人死在自己腳邊,嚇得連退幾步,就聽見有人已經飛奔而至,蹲到她麵前,關切問道:“弟妹,剛那渾人可有傷了你?”

離雪怔怔抬起頭,才發現來人居然是江湖盟主洪虎。

“洪盟主,快去救焚夜!”她見是熟悉的人,一下子差點癱倒下去,洪虎已經雙手接住她的雙臂,借力托著她。

洪虎聽她張嘴便是焚夜,臉色有絲不自然,眼神閃爍幾下轉向別處,離雪隻覺得胸口鈍痛加劇,似被人正生生連插幾刀,聲音顫抖,嘴唇抖了幾下,終於艱難問道:“他怎麼了?”

“我趕到時,焚兄弟應該已經被人救走了。”洪虎扶著她,眼神終於坦蕩了些,“那裏橫屍遍野,我已經粗略查看了一下,死的都是江湖上的門派,快刀門的人倒是一個都沒見到。”

聽他這樣說,離雪倒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她輕聲說完,隻覺得天旋地轉,便站立不住,洪虎一見她神色不對,趁她倒下去前已經將她抱了起來,“弟妹,得罪了,我先帶你離開這裏。”

耳內轟鳴漸起,離雪眼前一片模模糊糊,依稀隻記得洪虎帶著她坐上了馬騎,接著,又覺得身子乏得厲害,動都動不了,打量四下,卻隻自己的四腳被其它人給牢牢抓住,再看抓住她的人,她頓時大駭,這些人哪還是完整的,都是缺了胳膊少了腿的,更有些胸口還插著刀劍,雙目滴血,赤紅眼睛如同餓極了的猛獸,盯著食物般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