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一路小跑,餘光不時瞥向白色石棺下葬的方向。
“那裏埋下的是誰?也是一個犯人?那陣仗顯然不是。”
緊張的他強行將目光收了回來,劇烈的心跳讓他想著或許找個樹洞草窩安身也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麼活下去。
他似乎已經將剛剛的夢境和自己身體怪異的變化忘在腦後,也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如何在昏暗的夜裏,隔著百米距離看到騎士腰間的槍套。
那高頭大馬的騎士,詭異陰瑟的呢喃,身強體壯的巨漢,無一不讓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安危上。
很快,氣喘籲籲的夏爾看到了一條通往林中的大道。
土路濕潤,馬蹄印和腳印留下雜亂的痕跡,隊伍兩側的巨盾也滑出兩道細小的深溝,直奔叢林深處。
隊伍離開的速度要比來時快很多,夏爾估算著那群人應該離開了很長一段距離,但擔心這畢竟是條寬闊大路,可容三四輛汽車並行,還是決定靠著林邊逃離這裏。
“這鬼地方……”夏爾抬腳走向大路邊緣。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悶響從背後傳來,打斷了他的腳步,悶響不斷,蘊含著力量越來越強,驚得夏爾下意識回頭望去。
就見白色石棺下葬的地方距離大路不遠,被鐵靴踩得結實的封土一點點隆起,隨著悶響不斷鬆散。
砰的一聲!
石板炸裂的聲音傳遍黑夜,激起無數飛鳥,白色石塊碎裂一地。
一隻血肉模糊的手掌探出泥土,四處亂抓,撥開了碎石,緊接著又露出一張暗淡的銀色麵具,大口喘氣。
“救……救我……”
虛弱的聲音自麵具下傳出,輕飄飄地鑽進夏爾的耳朵裏,他握緊了手中用來防身的鐵鍬,驚惶未定的腦子亂作一團。
而白色石棺中的人似乎用盡了所有力量,隻有半個腦袋和一隻手掌露了出來。
“救我……救……”
聲音漸漸虛弱,窒息讓人影在死亡邊緣徘徊,手掌朝著夏爾的方向亂抓,銀色麵具在沒有明火的照耀下,麵具邊緣閃過一抹弧光,讓聲音變得縹緲起來。
夏爾眼前突然閃過幾抹重影,以為自己眼花,旋即提著鐵鍬小跑向正在掙紮的下葬之人。
“不能見死不救,也許能從他嘴裏打聽一些這裏的消息,嗯,好像沒什麼問題。”
莫名下定決心的夏爾快步來到墓坑旁,調動恢複了一些的力氣,用鐵鍬清理掉了厚厚的泥土石屑。
“出來!”夏爾握住對方沾滿血汙的手掌。
稍一用力,帶著銀色麵具的人影便從地下爬了出來,跪倒在地,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謝謝。”
是個男人?聽起來年紀不大……夏爾皺著眉頭,突然警覺,連退兩步,將鐵鍬護在身前。
自己明明還在糾結,怎麼突然就……
這時,跪在地上的身影不再咳嗽,艱難起身,麵向夏爾點了點頭,摘下刻有複雜花紋的銀色麵具。
“謝謝。”
“不客氣。”夏爾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眼前剛剛脫困的是位青年,同自己一樣,有著黑色的頭發和瞳孔,神色還沒有從驚慌中脫離,看上去不太健康,身上穿著白色絲綢質感的長袍,外麵是帶兜帽的白色鬥篷,一看就不是便宜貨。
要麼是個好人,要麼是個虛偽的大奸大惡之徒……夏爾默默地想著,盡量讓自己表現的淡定一些,就像見多識廣的守墓人。
同時,他的餘光不自覺瞥向青年手中的銀色麵具,好像那麵具有一種神奇的魔力。
“請替我保密。”青年突然開口,目光直視夏爾。
說完,也沒等夏爾回複,青年轉過身,彎腰在埋葬自己的墓坑中摸索,自土中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盒,小心拂去上麵的泥土,連同麵具揣進了腰間的口袋。
“不知道這裏是否流通王國的通用紙幣,但就算流通我也無法提供合理的報酬。”
“不過這下麵。”青年指著墓坑,“有足夠的寶石,合鑄的金塊和銀塊。”
“寶石可能無法出手,但金塊和銀塊需要重新熔鑄,或者刮掉上麵的祭祀花紋才能使用,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千萬要刮掉上麵的祭祀花紋。”
青年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捂住嘴,忍住想要咳嗽的衝動,臉色也變得略帶潮紅。
夏爾看著對方清澈的眼神,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才能在隱瞞自己身份的同時套一些話出來,對於這個陌生世界,哪怕一句兩句,對自己來說都算極其有用的信息。
可青年似乎並不打算在這裏多留,捂著嘴朝著夏爾微微點頭,露出一抹感激眼神,快速跑向了墓園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