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段(1 / 2)

,字寫得很工整清秀,敬安慢慢放了,又自懷中將靜瑗給的那個拿了出來,拆開來,將那字條緩緩展開,動作極慢,展開之後,定睛一看,那手漸漸竟抖得不能自抑,眼中的淚湧上來,又極力忍了。

敬安將人揮退了,當晚上便在月娥睡過的床上安寢,睡到半夜,爬起身來,拿了蠟燭在枕邊照了照,終究看到一根頭發絲,敬安小心將發絲拈起來,繞了繞,從旁邊拿起那如意結的小紅袋子,便塞了進去。

將紅色袋子捂在胸口,敬安低頭,宛如初生嬰孩兒一般將身子蜷縮起來,肩頭微微發抖,無聲到天明。

敬安似鐵了心,一再請辭,連東炎也勸說不聽。皇帝無法,隻得準了。六天之後,敬安便離京,以“西北破虜大將軍”的頭銜,領命出京,直望西北而去,百官頗有相送的,東炎也一路送到城外八裏亭,百般叮囑,同敬安揮淚灑別。

一年的光陰轉瞬而過,敬安人在西北,一日也未曾回京,終日練兵鏖戰,除此之外再無他事。西北之地,人人都知有一名少年將軍,身帶斑斕雪豹一隻,神勇無匹,所向披靡,百姓們少了許多匪賊騷擾,人人讚頌將軍。

而毛匪莫敢逆其纓,西北匪賊,漸漸不至先前那般猖狂,卻更恨敬安入骨。

半年時光到,皇帝宣召敬安回京述職。敬安帶著小暴,途徑紫雲,便繞了個彎,去往天水鎮。

已是晚間,一人一豹,來到昔日的舊屋之前,小暴低吼一聲,敬安伸手拍拍它的頭,小暴安撫。敬安伸手推門而入,每間房子都細細看過去,孤零零,在月娥先前的屋內睡了一夜。

次日早上,外麵有人前來,敬安出外一看,卻是蘇青,兩人見麵,各都一驚。

蘇青呆了會,才認出麵前那膚色微黑,憔悴麵容之人乃是昔日的謝小侯,一驚之下,急忙行禮。

敬安見蘇青的容顏未曾大改,便說道:“一向可好?”便落座。

蘇青說道:“無非如此,侯爺可好?”敬安望著他,說道:“你是大夫,望聞問切,最是厲害,你說我好麼?”

蘇青見他樣子不好,就知道必定有事,聽他這樣問,便覺得心頭慘然,反而問道:“侯爺……發生何事?”敬安說道:“怎麼,你看出了本侯身上有事?”

蘇青問道:“可是……她出了什麼意外?”敬安垂眸,淡淡一笑說道:“倒叫你看了笑話……我時常回想,你當初說的那一番話,甚是有道理,竟被你說中了,果然我無能,護不了她,反害了她,如今……你該當笑出聲來了罷。”

蘇青心頭揪痛,皺眉後退一步,說道:“月娘出了事?”敬安說道:“是。”蘇青默然半晌,終於說道:“侯爺……”敬安說道:“你怎地不說了?當時你說我說的極暢快,我如今悶,你倒是說兩句來。”

蘇青搖頭,說道:“侯爺……”敬安瞪著他,說道:“當初她不過是走了,你便將我大罵了一頓,如今她死了,你怎麼反而無話了?想來你也不過是個狠心絕情的人,見她死了,無望了,就不肯替她出頭了,是否如此?倘若你是個有骨氣的,就罵我一頓,打我一頓啊。”

蘇青鼻子泛酸,隻是搖頭不語。敬安厲聲說道:“懦夫,你不敢麼?本侯絕對不會還手,你打就是了!”

蘇青轉過身,向外而去,敬安說道:“你站住!”蘇青便出了門,敬安拍案而起,說道:“你給我站住!”蘇青踉蹌出門,敬安上前,將他一把拉住,說道:“你……”蘇青一眨眼,淚鏗然而落。

敬安見他如此,自也仰頭吸了口氣,忍了忍,終於說道:“蘇青,別走,同我……說一會兒話罷。”

蘇青抬手擦了擦淚,看了敬安一眼,卻沒再固執離開,敬安見他沒反駁,便回身仍舊坐了,蘇青也進門來,半晌,蘇青說道:“侯爺,你這手上有傷。”敬安掃了一眼,說道:“無妨,自會好的。”蘇青起身,將敬安的手握住,便替他挽袖子,沒料想,袖子越挽,越是心驚,先前隻見他手上帶傷未愈,如今擄起袖子來,卻見這手臂上,也是處處傷痕,蘇青大驚,那手便抖著停了,說道:“侯爺,你這是……”

敬安掃了一眼,仍舊淡淡地,說道:“沒什麼……那些匪徒很是凶惡,不過再凶,能凶的過本侯麼?你放心,本侯身上的傷不是白得的,有一道傷,必是死數十人或數百人,哈,值了。”

蘇青後退,靠在門板上,仰頭,將眼閉上。

不知過了多久,蘇青聽到敬安說道:“昔日,對不住了,倘若不是我,或許此刻,她會好端端地,跟你……在一起。”

蘇青再睜開眼之際,卻已不見那人。

敬安回京之後,呆了短短兩日,便又返回西北,似乎那京城錦繡繁華之地,卻不如那黃土連天狂風怒吼的西北好受用。

敬安在京的兩日,去過一趟白衣庵,其他時候,便隻去會那昔日的重煙姑娘,敬安離京之後,便有人來恭喜重煙,重煙姑娘隻是笑,卻不言語,私底下幾個密友相問,重煙姑娘才吐露真相,說道:“奴家也不知是何緣故,昔日小侯爺來之時,便也不做其他,隻叫奴家換了布衣素服,靜靜地側坐著,困了就叫奴自己睡,他也不靠前,一看就是一夜,也不知是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