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山有個鄰居姓徐,叫朋,這孩子長得很幹淨,留著錐形的毛邊,頭後無反骨,但幹出的事卻很不像沒反骨的人幹出來的,天生就是個進監獄的料子。
那時小學生很流行抽獎遊戲,一大塊方盒子,被分成無數塊小格子,每塊小格子都用紙片蓋著,付錢過後你就有權利把小格子上的紙片捅破,格子裏的東西屬於你。有幾種玩法,有一角錢一次的,有兩角錢一次的,還有就是五角錢一次的。籌碼不同,獎品的豐厚度就不同。反正用現在的話來說:這是個很燒錢的遊戲。
對於那時還在上小學的他們來說,這無異於賭博。賭博就得有資金,但他們沒經濟來源,所以獲得資金的渠道就是偷大人的錢。當然,瀟的膽子比較小,從沒偷過家裏的錢,你也可以說是因為他懂事。
在那個小孩子都偷錢去抽獎的年代,他沒趕時髦。而徐朋便是這股潮流的弄潮兒,經常偷他爺爺奶奶的錢,而且數量還不小,次數多了,他爺爺奶奶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長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呢?總之,事情敗露了,但那小子死不認賬,偏偏把賬賴到瀟的頭上,說是瀟慫恿並逼迫他偷的。
當然,這種事一般都是家人在一起內部解決,所以,這些供詞,外人並不知道,礙於情麵,徐的家長也不好意思質問瀟,隻能勉強接受徐的說法。可憐的瀟就這樣年紀輕輕就背上了教唆他人傾吐自家財產的罪名。你說徐這小子狠吧,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那時孩子們最喜歡的節日就是過年,當然,那時的年味比現在要濃得多。每到除夕夜,小孩子都迫不及待的穿上新衣服,相互比較。不管怎麼比較,都是自己的衣服最好看。然後穿著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從兜裏掏出鞭炮,開始放,有條件的,就從腰杆裏掏出一根煙火,對著天空開炮。
記得有次,瀟的鞭炮放完了,就回去找爺爺要,爺爺在家裏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就安慰道:山山,早點睡,我們明天再放。可這家夥就見不得別人在外麵放的劈裏啪啦熱熱鬧鬧的,而他卻安靜的在家睡覺,就硬拉著爺爺上街去買。爺爺拗不過他,或者說根本舍不得跟他拗,就拉著他的小手上街了。
聽著爺爺講的故事,那條通往街上的小路一下子變近了不少,反正,不一會就到了。偏偏街上的小賣部都關門了,爺爺就一家一家的敲門,終於有一家開了門,帶著怨氣。不過思量著大過年的,就沒說什麼。買了四盒鞭炮就往回走。回來的路上,他興奮的一路點著小炮,那架勢就像哪家娶新娘子一樣,一路歌聲一路炮的。爺爺慈祥的摸著他的頭說:山,留著點,回家再放,路上涼,小心感冒。他哪裏聽得進去呢,那勁頭就像從來都沒見過鞭炮似地,怎麼停得了呢。
爺爺無奈的笑笑,就由著他去。就這樣,回到家時,四盒鞭炮全放完了,可他一點困意都沒有。又要拉著爺爺去買。這弄得爺爺很是無語。就說:你別急,我在家找找。於是,爺爺翻箱倒櫃的找鞭炮。看來這還真是個放鞭炮的家庭,因為他居然從一個衣櫃裏找出了一大堆沒放過的鞭炮和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