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熟悉又陌生QQ號碼,我的心中猛地被刺痛,幾乎無法呼吸。眼前一片黑暗,被拉入一個黑白不分、旋轉不停的空間。
在那裏,除了聽到看到她死前的難受之外,唯一能夠回憶的,卻是十年前我倆高中時偷偷傳遞紙條的一幕幕。
往事真如昨。
一別夢十年。
十年哪!
我怎麼可以忘了你?
筱筱!
我當然沒有忘記。
曾經那樣天真狡黠的你,曾經那麼可愛善良的妹子,卻因為我的一次失誤而出事,更始終不肯放過我。
十年間不時午夜夢回。
即便是現在,我慢慢清醒,發覺這裏是幻覺,不是真的,但心中的劇痛,對她出事的深深內疚,卻讓我依然願意迷戀,甚至伸出手,朝她那張俏麗又慘白的臉蛋摸了過去。
但幻影就是幻影。
不管我怎麼伸手,怎麼用力去抓,筱筱純美的臉終究瞬間破碎,直到化為片片碎落的空氣。
窗外忽地下起一陣春雨。
淅淅瀝瀝的冷空氣,將我從剛才的幻覺裏拉回現實,大口喘氣的同時,心情更加無法平靜下來。
就這樣窩在沙發熬了一宿。
第二天,敢於答應詭異目的何友仁之事的我,卻仍然沒有勇氣,去打開那封來自筱筱的QQ郵件。
渾渾噩噩吃了點早飯,恢複少許力氣後,才想起侯帥。
趁著老爸老媽還在麻將館鏖戰,我關緊臥室房門,給他打了電話過去。本以為他會安慰我,結果卻不出意外地挨了頓臭罵。
“哼哼,杜七歌啊杜七歌,你要不打這電話說這事,我真當你沒心沒肺呢。你可知道,老子早就想聽你說做噩夢,被嚇醒。你總算有點良心,但你捫心自問一下,當年出事後,到底反省過沒有?”
“沒有。老實說,我一點都沒有。我根本不敢去想那一幕……”我慚愧的聲音,低到幾乎沒有。
“哈哈哈!看看你,人前人模狗樣,人後呢?比我還沒譜……唉!算了,本帥哥也不想加重你的心理負擔。說起來當年那事,有罪的何止是你,也有我,還有……不提這個!你不是到這會兒還沒看她寫的信吧?”
我第一次不敢回答侯帥的話,但沉默無語的態度,也讓他立即明白。
隻是,這次侯帥沒有大罵,反而寬慰起來,說的話幾分溫暖,幾分道理,簡直有點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意味。
在他安撫下,我刺痛一夜的心情,才算稍微好了點。
掛電話前,又想起九叔和何友仁的事。
我問侯帥,他和九叔最近聯係沒有,還有之前說的那個年後大事,是不是和南國方士何家有關。
侯帥的答案卻讓我更加困惑。
“九叔?好久沒請他喝酒,怎麼了?他又欠你錢?還有你說的什麼南國方士,什麼何家,我完全沒聽過啊。我說的那個事,是我一個親戚。等等,你小子別掛啊,跟我聊聊嘛,說不定你真有興趣……”
不等侯帥繼續忽悠,我已從筱筱的事情恢複過來,綜合目前得到的信息,心中更是不安,更有種很不妙的預感。
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何友仁身上真的很有問題。
雖然,我不敢確定,也沒有足夠證據證明,九叔的失蹤和他人頭印章的掉落,和這家夥有關,但他那天詭異的出場,渾身的臭氣,和過於大方的定金,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再加上筱筱這封郵件,來的太突然,太不正常,我總覺得這背後有什麼算計。
可惜線索太少,沒法進一步確定。
但也正因為如此,痛定思痛的我,得到更大的動力,決定提前回窄寬巷子。臨走前,將賺來的定金留下一萬塊,給老爸老媽當做過年家用。
雖說二老麻將癮極大,過年都不陪陪自家兒子,但他們對我關心備至,從小到大數不勝數。隻是因為接手杜家年畫老店,見我成人立業,才這樣的。
想到這,我又發了個短信,讓他們別擔心,我隻是臨時有點急事。
再啟程之前,順手帶上九叔的人頭印章。
它有什麼真正用途我不知道。
但出於職業的敏感,總有種感覺,九叔這次是真的出事,有了它,多少可以多一條線索,多一點情報。
我急急忙忙地趕回成都。
轉了公交,下車後,跟見了鬼似的跑去九叔家。
他家大門依然緊閉。
一路上,我的手機電池都快打爆,九叔和何友仁的電話依然打不通。不光這樣,當我打算先回店裏,再等消息時,卻發生一樁更加詭異的事。
從九叔家到杜家年畫老店,距離不算很遠,加上春節期間車流不堵。一路輕鬆地到店,還給自己買了一盒晚上吃的快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