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隔著一張案幾,抬手扣住她右肩,俯身到她眼前,輕聲開口。
“醉了?”
顧彌睜著眼,臉上白白淨淨的,睫毛很長很密,她眨了眨眼睛,冷冷清清地反駁:“沒醉。”
隨或輕笑,轉頭看小白,小白哆哆嗦嗦拉著顧彌,不敢撒手。
隨或臉上的笑意淡了淡,直起身,低垂著眼簾,清淡地瞧著她。
小白臉色發白,卻還是不敢撒手。
她怕她撒了手,顧姐今晚就完了。
顧彌隔壁還坐著個年輕女孩,女孩一看就知道情況不對,連忙站起身,讓隨或進去。
隨或把顧彌拉起來時,聽見她聲音不太清晰地問:“隨或?”
他動作微頓,低頭看她。
“隨,或?”像是不確定,顧彌伸出手,小小地拉了拉他的袖口,聲音醉得戴著一點點的軟,“隨或,你回來啦?”
隨或怔了怔。
這是顧彌以前最喜歡對他做的小動作,不開心時,焦急時,慌張時,她都會拽拽他袖口,表情別扭地問他:
隨或,怎麼辦啊?
隨或,你怎麼突然來了?
隨或,你到底行不行啊?
隨或,隨或,隨或……
五年前還帶著些稚氣的聲音驀然穿越時光長河,摩攃著一沙一礫,混合著如今軟軟的聲音,猝不及防地流進他耳朵裏。
喉結輕微地滾動了一下,他低下頭,認真地看著她。
“嗯,是我,我回來了。”
……
顧彌的衣服是小白換的,頭發是小白洗的,臉也是小白弄幹淨的。
小白磨磨蹭蹭做完一切,心不甘情不願地拉開門走了出來,正好和剛辦完事回來的隨或撞上。
隨或臉上沒什麼表情,嗓音沉啞,提醒她:“我今晚沒回來過,她今晚也什麼都沒說。”
小白連連點頭:“那,其他人……”
隨或走進去,把門帶上,聲音從門縫裏飄出來。
“他們已經喝醉了,跟你一樣,什麼都不記得。”
……
顧彌的酒品一向很好,隻要沒人刺激她,她能從開始冷靜地坐到結束,但隻要一受到刺激,整個人的行為就會很不正常。
比如前一秒腳踩桌子大發雷霆,下一秒就能坐回原位安靜如雞。
隨或不是第一次見識她這奇妙的酒品。
顧彌已經睡到床上了,枕頭邊上放著一塊幹毛巾,最後擦頭發用的,小白很細心,連頭發都給她吹幹了,換的睡衣十分保守,扣子扣到最上麵,脖子遮得嚴嚴實實,被子也拉到最高,把她捂得隻剩大半顆腦袋留在外麵。
隨或拉了拉被子,伸手替她捋順耳邊的頭發,目光落到她頸下的睡衣扣子上,停頓半拍,又移回到她臉上。
其實顧彌生了一副很柔和的麵相,如果不曾經曆過去那些事,或許她真的會變成溫柔的善解人意的姑娘,那是顧彌夢想成為的人。
可她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呢?
隨或斂著眸光,一絲不苟地解開了她最上麵的兩顆睡衣紐扣,免得她喘不順氣。
“多久沒喝醉了?”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她。
沒人回答她。
床頭的燈隻開了一盞,燈光昏黃,襯得她的臉愈發柔和。
隨或凝視她片刻,右手探進被子中,摸索著攥住她的指尖。
有一點點涼。
從指尖到指節,再到手掌,他慢慢握住了她的手,大概是溫度不一樣,顧彌不舒服地掙了掙手,無意識地哼唧了一聲。
隨或勾了下唇,故意攥得更緊。
顧彌反而不動了。
手心的觸♪感不是特別細膩,顧彌指尖上生了些繭,這麼些年拍武打戲也不是白拍的,手上身上多多少少留下些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