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彌擠進去,看清裏麵的人,焦灼的步伐倏地停住。
訓練場地上暈著一個穿著道服的女孩,隨或背對著這邊蹲在那女生旁邊,正在低聲說著什麼,手裏還在對那名女生做著某些像是醫生才會做的急救措施。
顧彌跑過去,看見昏迷的小姑娘慘白的臉,嚇了一大跳:“怎麼樣?有沒有事?”
隨或聽見她的聲音,卻不能停下手中的急救,隻是沉聲說:“都退遠點,人多空氣不流通,救護車叫了沒?”
顧彌隻好和傅難言周厭語一塊兒疏散人群。
空氣在某個瞬間陡然寂靜,像是所有人都屏起了呼吸,齊刷刷看著同一件東西的存在。
顧彌疏散開那些少年少女們,轉頭,周厭語似乎也被什麼驚到了,表情十分錯愕。
隨或依然是背對著顧彌的姿勢,周厭語沉下臉,抬手,輕輕指了指隨或。
顧彌隻能看見他的背影,走近兩步,把注意力從昏迷的小姑娘身上移開,終於看見讓周厭語和傅難言都十分驚愕的東西。
是隨或的手臂。
為了更方便做急救措施,隨或毫不猶豫拉起了兩隻手的袖子,露出兩條柔韌卻傷痕累累的小臂。
……
昏迷的小姑娘是心髒疾病患者,這次來傅家武館也是朋友帶來玩的,並非正式學徒。
小姑娘原本隻是旁觀而已,後來看著看著就心癢難耐,便瞞著武館的負責人和朋友換了衣服,因運動過度而驟然昏迷。
這檔子事雖說錯不全在武館,但武館也要負上大部分責任,畢竟沒能及時察覺到心髒疾病患者上訓練場地,是他們的失誤。
傅難言要處理一堆子事,救護車來了之後便跟著去了醫院,然後被小姑娘爸媽拉住強烈職責,順便算算誰負主要責任的賬。
這次也多虧了隨或反應快,急救措施做的及時,要不然誰都不知道再遲一點會不會發生人命事件。
他的毛衣袖子已經放了下來,裏麵襯的是一件休閑襯衫,之前因情況緊急,他沒時間解扣子,就直接把兩隻袖口扯開了,袖口霎時崩斷,黑色袖扣崩出老遠。
顧彌偶然撿到了那兩顆扣子。
隨或剛被小姑娘父母感謝完,這會兒正微微垂著頭朝出口走,神色怏怏。
他唇角和臉骨下方還有些淤青,是先前在密閉房間裏和傅難言搞出來的,傅難言專挑他的臉揍,因為隻要揍壞了那張臉,傅難言心裏就爽快一點。
都是那張招桃花的花心臉惹的禍,要不然當初顧彌也不會對他印象那麼深刻——傅難言堅定地相信著這個說法。
顧彌跟在隨或身後,等避開了身後那些人的目光,顧彌才開口喊住隨或。
“等等,隨或。”
隨或不太想看見她,因為他臉上現在不好看,而且他的胃之前就開始疼了,勉為其難撐了這麼久已經快到極限了,要是再多撐一會兒,指不定他就要對顧彌賣慘了。
要是放在平時,賣慘這種事他當然巴不得,但今天不行。
顧彌看見了他胳膊上的那些東西。
真是醜死了。隨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顧彌沒有走到他前麵,在他身後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伸出手,手裏拿著一顆扣子,語氣平靜,好像並未看見他胳膊上的傷。
“你東西丟了。”她說。
“丟了就丟了。”隨或胃裏疼得直抽搐,這時候竟然還能開玩笑,“不過你要是說我丟的是你,那真不能丟了就丟了。”
“哦。”顧彌說,“你丟的是我。”
隨或猛地一僵,胃裏的抽疼似乎一瞬間遠離了他,他按了按胃,轉身。
顧彌達到目的,大喘氣地補充完整:“你丟了我撿到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