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搬了個家而已。”鈴仙笑道。
聽到動靜,那巨獸仿佛被吵醒,嗚咽了一聲換了個姿勢側躺下來,露出了本來麵目。一張看起來仿若生了容貌的螞蟻臉上口器尖銳,腹部生著一排隻有翅膀一半長的勾爪,不自覺地顫動,活像一隻蝦子。
隻是那仿若腐敗多時的顏色和體味,讓它看上去一點都不好吃。
“不好意思,讓二位見笑了,咱們還是去客廳慢慢談罷。”雖然才來了不足一日,但她似乎已經駕輕就熟地以主人身份自居了。
不卑不亢,自帶一身氣度,明顯是個上位者。
即使到了廳堂裏,死氣仍舊濃鬱,但周邊的盆景反而生長的越發茂盛了,隻是枝條尖端新生出來的嫩芽不是純然的綠色,而是夾雜著黑色的油光。
那女子仍是不摘帽子,抬手請來訪的二人落了坐。白卿一邊把玩著手上的扳指一邊道:“既然閣下在接到議和的書信後便快馬加鞭來了安陽,想必是讚同的罷,隻不過……還有些條件要提?”
那女子失笑道:“國師大人快人快語,但在下不過一介信使,究竟能不能和談可不是我能決定的。”
她的目光在白卿手中那十分明顯的暗紅色戒指上劃過,接著道:“多摩自來沒有侵占他國領土的野心,隻要大齊不強行出兵阻攔我們對於那兩個部族的製裁,我們就絕對不會踏過邊境半步。”
“製裁?”鈴仙很給麵子的追問道。
“不錯,那兩個部族之人,不論男女老幼,身上都背負著罪孽,隻有鮮血能夠洗清。”
鈴仙眯起眼睛,不再追問。國與國之間沒有通用的律法,就連殺人償命都不是普世的公理,其中尤其這多摩國,格格不入,與世隔絕,偏偏又讓誰都難以忽視。
多摩國的原名冗長難記,摩原本該是魔字,後來為了防止文書交涉時太過難看才改了。
因著他們總是在戰場上驅使異獸,或者使用詭譎的法術,所以其他人都對其敬而遠之,就連玄門中人都幾次三番誤以為他們是和魔族勾結。
但事實並非如此。
這多摩國其實和大齊的南疆十二部一樣,都是由分散的氏族構成,而這些氏族的生活習慣各異,信仰的圖騰也千差萬別,雖然名義上各氏族會每年派出一名長老去參加議會來決定整個多摩國未來一年的策略,但多年來內戰不斷。鈴仙自來到這太清大陸二十餘年,這還是頭一回看到多摩國對外用兵。
寬大的兜帽轉向鈴仙的方向,似乎對她十分感興趣,半晌之後似乎並不能通過觀察得到想要的結論,便接著道:“白象部和騰蛇部,常年遊移在大齊邊境,他們的習俗二位該有所耳聞罷。”
“暴戾狡詐,野心勃勃。”白卿這樣評價道。
“嗬,若他們隻是這般,倒和我們多摩無關了。可是那兩個部族會在女嬰降生時將其溺斃,久而久之男多女少,又從其他地方擄掠女子做奴隸來生育子嗣。我國邊境的幾個氏族,便深受其擾。”
鈴仙靜待著她的後文,這太清大陸民風同大世界的隋唐時期相仿,玄門內因著資質差異同男女無關,倒是極少有重男子而看輕女兒的世家,但民間便不是這般。特別是以務農漁獵為生的貧瘠之地,連著剩下女嬰的,拋棄或者賣掉都屢見不鮮,親手殺死的也不在少數。
那南疆的兩個部族,常年來在邊境遊蕩,以其生存環境之惡劣,這種情況隻會更加嚴重。
若說是原罪,卻也不是誇大其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