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幽冷冷地看了那已經在石縫前重歸徑靜止的布簾,長舒了一口氣,隻覺著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她站起來,回身將方才遮得嚴嚴實實的窗簾拉開一個縫隙,刺鼻的血腥味立刻撲麵而來。

其實最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在這床幔後頭,但是當著兩個“正道人士”,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實話的。

那床帳是暗紅色,十分厚實,上頭就算被多少次濺上鮮血也看不太真切。底下的與其說是石榻,不若說是一方石棺,凹槽中滿是零落成泥的血肉。

其中髒器和一顆頭顱漂浮在表麵,那人頭雖然滿臉血汙,卻不猙獰,仿若睡著了一般,正是她那個便宜弟弟的臉,血肉之中不時冒出一些泡泡,仿若什麼東西在隱秘的生長。

她雖然不知道為何被自己安排在隱秘處的弟弟是怎麼一起被帶入了建州這方走不出去的山腹中。但是卻靠著他讓自己顯得並不奇怪。

她在外頭擺攤賣了三天胭脂,那些胭脂正是石槽中的東西。

她是在穿越到太清大陸的時候,突然便無師自通掌握了怎樣讓容顏不老的方法,各種手段有多殘忍無法一一詳述。

“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就沒人買呢。”她癡癡地道,渾然沒注意到,自己的眼角,已經產生了細小的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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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熙熙攘攘的集市上,鈴仙挽著白卿的胳膊,和他貼的很近。

這樣親密的舉措,即使是在無視禮法的妖族中,都少見得很。不過卻根本沒有引起往來行人的注意。

徐幽說的不錯,他們確實在尋找特殊的商品。

“那徐幽還真當自己藏得住?那麼重的血腥味兒,就算是用再多香料遮掩也沒用,她的胭脂不就是用藏在幔帳後頭的東西灌的麼?”鈴仙不屑地撇了撇嘴,小聲道。

白卿輕笑著道:“無關緊要,也就沒必要拆穿。”

鈴仙歎了口氣,“這女人也當真是瘋魔了,為了青春永駐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當年大世界中,那個傳說中的血腥瑪麗都沒她下手狠,其實我都很納悶,她為什麼不向我許願呢,明明她為此付出的東西,可比直接許願的等價交換多多了。”

“她要是能意識到這一點,那我們不也就不用通緝她了?畢竟是個瘋子。”白卿笑道,“況且,她現在可不就已經‘想通’了麼。”

鈴仙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她作為天道之理俯瞰時間數千年,若數算起來,不把人當人看的封建時期,占得比例遠遠大於大世界中的現代短短百十來年,所以到了這太清大陸之後,也沒覺著有哪裏不便利。

反倒是白卿,他本來可是個徹頭徹尾的現代人啊,之所以會到這兒來,全都是因著自己任性。

也許他本來其實並不想呢?

“別胡思亂想,這世上,沒人不想活,就算再艱辛,也比歸流入虛無之海要好。”白卿的聲音淡淡的,卻是如當頭棒喝一般,讓鈴仙愣在當場。

“這麼了?”白卿回身,看向正在凝神思索的鈴仙來。

不對,迷茫?

鈴仙眼神一亮,拽了債白卿的衣角,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白卿聽完,唇角微微上揚。

“真不愧是天道的爪牙,若換了旁人,一定想不到。”

鈴仙被這麼一說有些不好意思,她哪裏是比較敏銳,根本就是思路過於直接了。

這集市中看起來其樂融融一派和諧,事實上並非如此,凡是身處其中,便會漸漸忘記自己心中最想要的的是什麼,隻會不斷地重複無意義的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