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見了鬼了?”

待到了城外,九燁懸著的心漸漸放下了,城外有數以萬計的妖族,若是可以全憑他的調遣尚有一戰之力。

而且……誰又說過這多條地脈交彙之處,唯有那皇宮可以開啟界門了?

想到此處,九燁心內冷笑。白卿能活著從狸奴手中活著回來又如何,這安陽附近人口稠密,他還能再效法一回當年在大世界中對抗魔族的壯舉嗎?

正在這時,凜冽的殺意突至。

他向旁邊騰挪,勉強避開一道帶著火光的符咒。反身隻見一人身著白衣禦劍而行,趁著自己方才躲閃的瞬間,已然從他頭頂掠過,自劍上一躍而下,擋在自己逃生的必經之路上。

“藏頭露尾的鼠輩,竟然連與我一戰都不敢嗎?”白卿的聲音冷,劍意更冷。

狹路相逢,這一戰不可避免。

九燁冷哼一聲,自手肘處憑空抽出一柄骨刺長劍,欺身上前,同白卿戰在一處。

白卿之前同鈴仙說的,當然是騙人的……隻不過他的態度十分篤定,所以鈴仙完全沒懷疑罷了。

他如今的這具肉身,到底是隻有出竅期的修為,對上域外魔神,哪怕是隻有一魂一魄,又剛剛因為強行換了兩次身體而內裏空虛,也隻不過堪堪平手。

說起來,若不是因為九燁總是試圖假借他人之手總要自己躲在暗處,所以挑了平王那麼個病秧子的身體寄居了三年,期間根本無法修行,那現下二人誰占上風還真說不好。

自作孽,不可活。

九燁招式狠辣,角度刁鑽,每一招都帶著壓迫感。白卿原本是輕靈的路子,如今且戰且退,看似居於下風,卻是防的滴水不漏。九燁久攻不下,卻見本是晴空萬裏的天際突然開始聚集了烏雲。

本來便是個幹旱之夏,半點風都沒有,這雲又是哪裏來的?

九燁驚疑之際,突然神色一凜,很快便想通了其中關節。

白卿二人從建州出來的時候,安陽已經是戒嚴狀態,所以九燁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但是既然安陽地下的靈脈沒有收到衝擊,那顯然之前安排下會在這時隨著暗潮的巨蛟已經被白卿給解決掉了。

沒想到……竟然沒有嗎?

察覺到了不對,九燁不願戀戰,虛晃一招便要離戰。白卿哪裏容得他走脫,身如遊龍飛縱,又一次繞到了九燁麵前。卻見九燁麵上突然閃過一絲陰險的笑容,掌中閃過一抹詭異的紅光。

這具早就預備好的備用身體中,刻下了一道法陣,同自己腳下這片已經被妖魔之血浸潤的土地兩廂重合,正可在瞬息之間便。

“既然你一定要與我不死不休,那麼咱們便去魔界一決高下罷!”

紅光霎時將二人籠罩,白卿抬首,隻見仿若隔了紅色霧氣一般的天空上,日頭變為了黑色,倒懸於天際的河流奔騰不息,其中漂浮著骸骨與形貌猙獰的獸類。而九燁身後,遙望似有電閃雷鳴,自地麵衝向天際。

是魔界的景象。

“這樣的空間裂縫支撐不了多久,你就為了將我拉進去,便打算放棄在人界多年的籌謀了?”白卿手上動作不停,為了防止九燁自己脫身遠離,勁氣如藤蔓一般纏上,他身法靈動,卻帶著無窮威壓。

九燁本來也是存了將白卿引入魔界自己卻脫身的想法,現如今是不能夠了他咬牙切齒地道:“就算是功虧一簣又如何,本座有的是時間,到時候將你慢慢炮製了,再接著用你的身體,來人界繼續大業,也未嚐不可啊?”

他不提這話還好,卻見白卿在和他距離不過一臂的當口竟然直接將手中長劍擲出,正阻了自己的去勢,不過須臾之間,他身法有一瞬的凝滯,便見白卿已然雙掌擊出,帶著排山倒海之勢。

九燁眼看躲不過,隻能出掌迎著白卿的掌風,打算硬抗下這一掌,同時心內還有些竊喜。

他自認為修為並不在白卿之下,隻要再拖片刻,二人徹底身處魔界之中,那白卿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扛不住萬千魔族的攻勢了。

然而在雙掌對上的瞬間,九燁才知道自己著了道。

白卿方才一直用左手劍,右掌直到此刻才自袖子中完全探出,他也是剛剛才察覺到,白卿的右手手背上,竟然嵌著一顆龍眼大的玉珠。

隨著二人相撞的氣勁,那珠子外包裹著的豔紅色結晶碎裂掉落,露出裏頭漆黑如墨的本體來。

與此同時,九燁隻覺死氣縈繞,沿著雙掌盤桓纏繞到了他身上,仿若無數冤魂,呼嘯著要將他吞噬殆盡。

“自己做的孽,也該嚐嚐滋味!”白卿說著,突然撤銷了五成力道,同時身形騰挪,飛出一腳,借力飛起向後躍開。

有閃電追著往他的方向落下來,都被他閃開,幾步之後便離開了那空間裂縫的範圍,隻留下麵前已經焦黑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