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江侍衛啦!”
“是啊是啊!”
兩個小丫頭說說笑笑,杏遙打著簾子進來,一抬頭就歎氣:“吵吵嚷嚷的,什麼毛病?沒看見小姐在這兒麼?”
她們倆忙吐吐舌頭,聳著肩膀走了。
明霜撐著下巴笑看她:“小姑娘在一塊兒玩得多開心呀,你還說人家。”
杏遙取了薄毯子給她蓋上,撅了撅嘴:“得了,橫豎我是那個唱白臉兒的,給您搏個好名聲……但張毅死了也正好,咱們就不用擔心鋪子的事了。”
“不過,好像來得有點兒巧。”明霜把手腕上的念珠輕輕撥了幾下,“昨天他還變著法兒威脅我,今天就死了,你不覺得奇怪麼?”
“這有什麼奇怪的。”杏遙給她倒來茶水,“在生意場上打滾兒的,哪能不得罪人?像張毅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指不定背後多少人想要他命呢。咱們就是趕巧了,還不好麼?”
“嗯……說的也是。”明霜低頭抿了一口,“對了,江侍衛呢?”
“我正要和您說,他給劉管事告了假,大約是家裏有事,過兩天才得回來。”
“哦?”明霜垂眸晃了晃杯裏的茶湯,唇邊笑意不明,“又是家裏有事啊。”
沒過幾天,國公府的人就上門來提貨了,緞子勉勉強強是湊足了數,但對方看起來並不算滿意。經曆了這段波折,綢緞鋪可謂是元氣大傷,好在明霜看得開,有虧才有賺,仍舊讓趙良玉接著支持鋪子裏的大小事務。
這張家死了當家的,兒子們窩裏鬥,鬧得不可開交,好幾個鋪子急著出售,便宜不撿白不撿,她於是找了人去看界身巷附近的門店,準備將商鋪換掉。
生意上的事暫且不提,天子腳下鬧出這等轟動全城的人命案子來,官府當然不能坐視不理,告示一出,通牒一發,大街小巷的抓凶手,鬧得沸反盈天,連尚書府都有人來查過。當然案犯是沒有逮到,明見書倒是朝開封府狠發了一頓脾氣。
無論外麵折騰成什麼樣,明霜依舊窩在自己的小院落,看書寫字做女紅,似乎極少有事能撼動她的。
北方今年的夏季比往年要長,已經月底了,氣候裏還帶著幾分熱度。桌上的紫砂壺裝著解暑的酸梅湯,旁邊一碟綠豆涼糕,竹椅的青翠一照映,滿目涼意。
她伏在案幾上描花樣,姚嬤嬤便站在一旁給她磨墨。
“聽說,咱們大小姐快和瑞康王家的世子定親了。”
明霜輕輕嗯了一聲,也沒抬頭。
“安武坊那東家生了場重病呢。”姚嬤嬤慢悠悠與她閑談,“也難怪,夫人可是葉家的人,招惹上她,那可沒好果子吃,倒不如裝病。”
明霜筆尖一顫,忽然收了手,“阿嬤。”
“誒,小姐。”
“你說……”她往前湊了湊,悄聲問,“江侍衛從前是做什麼的?看他都二十好幾了也沒成家,這麼多年莫非都是做侍衛過來的麼?”
“這個,老奴隻略有耳聞……”姚嬤嬤手上一頓,思索道,“他家中曾遭變數,後來被嚴大人所救,故而一直為他效命。”
應該不會隻是遭變數那樣簡單。
明霜靠著輪椅,想上回在小巷子聽他與安武坊的人談話,後來又見高恕對他畢恭畢敬,好奇之心便漸漸擴大。
會是怎樣的人呢?
小院外,槐樹梢頭尚未落葉,府裏幾個小丫頭卻借著北風放起紙鳶來,精致的風箏在樹木茂盛的地方隨風一吹,很快就掛在了枝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