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撫過,輕紗落地,淩鈺絕塵的容顏,映入眼簾。納蘭翎從斷斷續續的啜泣變成了放聲大哭,她望著淩鈺的臉,五年了,沒有變過,還是她心裏的長寧,還是她喜歡的樣子。
“長寧~”
“翎兒~”淩鈺第一次失控地泣不成聲,對望許久,不敢觸及的真實與夢境,生怕這些隻是自己衍生出來的幻想。
納蘭翎輕輕攬過她的腰,緊緊抱住她,兩人相擁而泣。闊別已久的懷抱和溫暖,恍若隔了生生世世,將兩顆瑟瑟發抖的心,再次緊緊拴在一起。
“你換種方式懲罰我好不好,就是別不認我。”納蘭翎的話,狠狠剜著淩鈺的心。
天涯海角,生生分離的五年,何曾讓她們放下過,刻於骨血裏的愛,從未隨著時間流逝。
淩鈺失語了五年,從未與人說過一句話,從她蘇醒時,她便一言不發。五年了,她以為自己啞了,加上那頭讓人誤解的白發,久而久之便成了村民口中的啞夫人。
她以為此生都要如此了,裝著啞巴了卻殘生,想著翎兒結束這蒼涼的餘生,行屍走肉也好,一副皮囊也罷,每天如化石般地活著。除了心髒還能艱難地跳動,她整個人脫塵到了三界之外,沒有笑過,沒有說過話,也沒有露過臉。
生命是一場輪回之苦,無論此生還是來世,過了多久,她說出的第一句話依然是納蘭翎的名字。
淩鈺的身體搖搖欲墜,離開拐杖的她,腿上沒有任何力量,納蘭翎感覺到她身體漸軟,本能和習慣使得她開始尋找拐杖,納蘭翎拭去淚水,手臂輕挽,將她抱起。
淩鈺太瘦了,這些年清心寡欲,勉強維持身體。好在她有深厚的內力,雖然腿瘸了,還能運功自如,為自己調息內傷。
“翎兒~你先放我下來。”淡淡紅暈在淩鈺臉上鋪開,喜極而泣的淚水還掛在眼角,沒有知覺的雙腿一度讓她心灰意冷,可沒有納蘭翎的日子,殘疾也好,啞巴也罷,是好是壞有何意義呢?
可真的見到她了,淩鈺卻開始厭棄這個殘缺的身子。
“不成,你既然腿不便,我就當你的拐杖。”納蘭翎抱著她,望著她耷拉的雙腿,儼然沒有任何生機,她心疼得難以言說,恨不能代替淩鈺所有的苦楚,自責內疚再次如海浪般撲來,無論她如何懲罰自己也無法洗去她的罪孽。
她最不能容忍淩鈺被傷,自己卻成了傷她最深之人。納蘭翎不能原諒自己,她惟願用一生去償還這五年所有的缺憾。
“你先帶我回去。”淩鈺見有村民前來圍觀,不願意被擾,她聽到了人們的竊竊私語,他們從來不知道啞夫人原來並不啞更不醜,摘掉麵紗後竟是個絕世美女,漁隱村的村民行善救了她,沒想過冥冥之中救了一位能夠護佑村子的神女。
所謂行善積福,便是如此。淩鈺沉默地守著這村子五年,過著風平浪靜的生活。
茅廬雅舍,坐落村子最深處,依山搭建,一間簡單的茶桌和床榻,便是她這五年棲息之地。
“這五年來,你就住在這種地方?”納蘭翎瞧這間小屋甚小,長寧早期是長公主後來是掌門,怎麼能住這麼小的地方?這村子臨海,水產富饒,也算富庶,為何隻給長寧這間茅草屋。〓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她忘記了自己行走江湖時,時常睡破廟和樹上,但卻見不得淩鈺受半點委屈。
“這裏清靜,沒有什麼不好。”淩鈺倚靠在床榻邊,用木棍支起方形窗口,舉目遠眺,竟也能看到海上風光。村民多次想為她蓋房子都被拒絕,這間茅草屋本就是舊居,臨海靠山,確實僻靜,淩鈺不想與人多接觸便一直住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