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尺高的漢子,在悲傷的妻子身邊,也忍不住聲音哽咽起來。

畢竟他們剛剛失去了第一個孩子。

熟悉又溫暖的氣息環繞著她,苗俏俏真真切切地觸碰到了丈夫,她緊緊地握住了齊磊長滿了繭子的手掌。

——自己回來了嗎?

苗俏俏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咬出了滿嘴的血腥。

好疼!眼淚噴湧而出,不再是沉重的,悲傷的,無聲的哭泣。眼淚順著眼角落下,染濕了鬢角。

她真的回來了,重生在最美好的年紀,重生在苦難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

“磊哥,我,我好想你!”苗俏俏霍然坐了起來,一把抱住了活生生的丈夫,腦袋埋在他的腰間,貪婪地吸吮著獨屬於丈夫的味道。

這令她安心的味道,曾經是病魔纏身的苗俏俏唯一的慰藉。往日的回憶潮水般湧上心頭,那一次次痛不欲生的化療,還有一次比一次更絕望的手術……

“俏俏,別哭了,會傷了眼睛。”妻子突來的繾綣讓齊磊有些手足無措,他站直了身體,輕柔地給苗俏俏擦幹淚珠。

“磊哥!”苗俏俏收緊了雙臂,抱住了丈夫挺直的腰板。

她現在隻想緊緊地抱住齊磊,通過感受他的體溫,他的氣息,才能讓自己知道,這一切不是夢。

自己不再是被病痛折磨的三十歲的苗俏俏,也不是那抹被禁錮在翡翠鐲子裏麵的孤魂野鬼。

“俏俏不哭,不哭了。”齊磊心疼地摸著妻子的頭。眾目睽睽之下跟妻子這麼溫存,讓他有些赧然。

五人間的病房裏,病人和家屬也有十幾人,大家都笑嘻嘻地看著這小兩口。安靜的病房裏,隻有苗俏俏委屈的哭泣,和齊磊的軟語溫存聲。

“大妹子可別哭了,女人流產也沒啥大不了的,小月子養好了還不是照樣生養,聽大姐的,讓你家男人好好伺候你一個月。”旁邊病床的大姐剛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倒是個熱心腸的女子。

“俏俏,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也沒有守護住我們的孩子……”齊磊歉疚地歎息道。

苗俏俏這才感覺到自己小腹絲絲拉拉地疼,感覺全身冰涼而虛弱。

他們的孩子終是沒有保住,前世的悲劇正在緩緩拉開帷幕。

“俏俏啊,你這是怎麼了?”忽然,病房門口傳來了一個聲線尖銳的女聲,接著一個肥胖的身軀一陣風似的刮到了小兩口身邊。

來人是苗俏俏的婆婆,齊磊的母親——李鳳珍。

她衝過來擠開了齊磊,一把將苗俏俏緊緊地摟住,大聲地哭了起來。

“我的好孩子啊,你可心疼死媽媽了!”她用力地拍著苗俏俏瘦弱的肩膀,又黑又胖的大臉努力扭出一副慈祥的表情,嘴裏發出驚天動地的幹嚎。

“都說了要你注意身體,可你就是不聽話,你看看,你看看,孩子沒了!哎呦,我的大孫子啊!這是要摘我的心啊!”

苗俏俏厭惡地扭過身子,躲開了李鳳珍短粗的手臂,躺回病床上,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