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準確地小道消息還透露,陛下大人也對乾清宮敬而遠之。
隱隱地,乾清宮已經被一隻千年狐妖所霸占。
人近殺人,鬼近殺鬼。
甘甜成為妖魔邪道。
隻可惜,她對這樣的傳聞半點也不知道,如果是知道了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因為懼怕,無人敢於打擾。
所以暴君自來就比好人愉快得多。
甘甜樂於被妖魔化,也不願意被軟弱化。
大家隻是暗自揣測,這隻千年妖獸,一定很悵然,孤獨,無可奈何……她沒指望了……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
連囂張都不敢了。
因為,前線戰報已經送到。
朝廷大軍徹底打敗了夏原吉,橫行西北多年的夏盟主全軍覆沒,但是,他飄然不知所蹤。
和恒文帝的下場一樣,他被琅邪大帝宣布“被死亡”——隨便找了一個家夥冒充夏原吉,砍頭了事,然後,大張旗鼓地詔告天下,夏原吉已經被處死。
天下歡呼,萬眾慶祝,京城大赦天下,琅邪大帝慰勞功臣。
一直慶祝了三天三夜。
那時候,宮裏上下幾乎不怕她了,有什麼話都敢說了,所以,某一次她外出散步的時候,居然聽到幾個低等的妃嬪在說這件事。
當她聽到“夏原吉已死”這幾個字時,但覺精神恍惚,不似是真的。
夏原吉會死?
可能麼?
就算是戰敗,他也未見得就立即死掉吧?
更何況,他並非是烏江自刎的項羽,他是個厚黑學的研究者,沒可能自殺殉了他的那個小社稷——
夏原吉不可能死。
她還是茫然,仿佛自己躺在深宮太久太久了,久得已經失去了辨別天空的顏色,星辰的變化——
每日吃好喝好睡好,然後倒頭就睡。說來奇怪,昏昏沉沉了一個月左右,她不再嘔吐,也不再頭暈,精神倒慢慢地好起來了。
隻是葵水依舊不來,問了幾個禦醫,皆是大同小異的答案,偶爾有別的說法,無非是殊途同歸,換了另一些表達方式而已。
三人成虎。
如果你連去三家醫院,三個不同的醫生都說你得了癌症,那麼你縱然是個一萬分的健康人,隻怕也會死心塌地地往癌症的方向去醫治了。
甘甜便是如此。
禦醫開什麼藥,就吃什麼。
但吃藥的時候少,食療的時候多。
這些日子以來,琅邪王從不曾跟她OOXX過,自從禦醫說她身子氣血虛弱之後,琅邪王就躲她遠遠的,就算偶爾回來立正殿躺一晚上,對她也沒什麼興趣了。
對一個人有愛情,愛到身子便是到了頂點;同樣,對一個人開始厭惡雖然未必然是從身子開始,但是,厭惡到了身子,也就到了頂點了。
衣食住行琅邪王負責,她隻負責琴棋書畫。
如果是正常的婚姻,多麼愜意!
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結局。
但是,這不是結局,隻是她的一個開端而已。
慢慢地,她隻是變胖了,白白的,肥肥的,臉上圓潤,笑起來臉頰上的梨渦都出來了。
多可怕。
然後,她看到段雪梅趾高氣昂地從一樹梅花裏走出來。
她濃墨重彩,雪白狐裘,慣例地,也不過來參拜她,如見了瘟神似的,裝不見,遠遠地就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