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都疼。
她靠在樹上,軟得虛脫過去。
遠處有橐駝的腳步聲,馬蹄聲。
她本能地要上馬,逃竄,那是敵人追來了……琅邪王知道她有發動機,也會估計陳玄虎不會輕易得手,所以,再一次派人來了……
她拉著馬韁,可是身子軟得不像樣子,竟然爬不上去。
連續幾次,都爬不上去。
馬蹄聲停止,她頹然看著不遠處,一個人從高頭大馬上下來,隔著老遠的距離看她。
他依舊是一身便服,但已經儀容不整,顯然是瘋狂奔逃所致。身後,一大隊的禦林軍,把這一片樹叢徹徹底底包圍了。
插翅難飛。
琅邪王。
是他。
是他親自追來了。
她喘息著,用無力的手按住按鈕。
對準他。
這個時候,她其實是知道的——是這個該死的身子阻礙了自己!盡管禦醫們都說不是懷孕——決計不是——但是,她是一個現代人!
而且是一個那麼大歲數的成熟女人。
對於人的身體構造,怎會一竅不通?
一個孕婦的體力,是極其有限的……而且,她受了這樣嚴重的傷。
當初琅邪王執意隱瞞她懷孕的消息,也許是生怕告知天下之後,他不好再暗地裏施展辣手吧?
也許,他始終認為,她甘甜終究是他枕邊禍患。
他要什麼女人沒有?何苦留下這麼一個禍胎?
殺掉夏原吉後,他可以讓一百個女人為他生兒育女。
父皇可以犧牲,嫡親的一母胞兄可以犧牲,親姐姐的丈夫可以犧牲,甚至他自己不曾生育……為了得到皇位以及鞏固皇位,他什麼都可以犧牲,何況是一個女人。
這時候,馬蹄聲更近了一步。
是一匹馬的聲音。
其他人都原地不動,可是,卻更加的令人震顫。
陳玄虎的屍體還橫在身邊。
他的死魚眼珠,正狠狠地盯著她。就如被施加了魔咒一般,她驚恐得已經失去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也失去了判斷真相的能力,隻是出於獸性的本能,希望維護自己有限的生命……
她按著發動機,手指顫抖得不聽使喚……沒用了啊……沒用了……自己沒用了……一個無用的女人……
她如守株待兔的獵人,等兔子自己撞上來。
琅邪王往前走。
她退一步,但是,退不動。
隻等琅邪王再走近幾步,她就會殺了他。
“甘甜……甘甜……”
他呆呆地,隔著很遠的距離。
試探性地叫她。
並不往前走。
那聲音是充滿了恐懼不安的,似乎在判斷,她是否要死了——是馬上就死,還是垂死掙紮一下再死。
她微微閉著眼睛,手指凝聚在最後的一刻上麵。他不肯往前走!嗬,他不走了。他是聰明人,他懼怕這種武器。他想停留在安全的範圍裏。
她估算著射程。
可以殺了他嗎?
有把握一擊即中嗎?
“甘甜……”
他再往前走幾步,已經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渾身的鮮血,把她的衣服都幾乎染紅了。
“甘甜……甘甜……”
他衝過來。
“琅邪王……你站住……再走一步,我就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