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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床掀開大缸,見內裏不過幾個蛛網。
又揭了甕蓋,內裏是半甕白米。她伏身望床下,下麵堆著些雜物,內裏倒有個缺了半沿的木盆,裏麵放著一隻碗並一雙筷子,顯然亦是獵人們夜宿時用的。她將碗騰了出來,又撕了自己方才已經染了血的裙簾。端著木盆出門在小河邊洗淨了裙簾,又端了半盆清水回來,跪在林大魚身邊替他擦拭背上傷口。
他傷口外翻,若不及縫合,怕是不但不能長好,反而要惡化。貞書自幼雖不動針線,但膽子夠大也跑的野,小時候在村子裏也經常偷瞧農人煸豬,況她又讀過宋岸嶸書房裏所有的書,醫書也略讀過幾本,知道些簡單方子。
她知道傷口該要如何消毒縫合,也知道徜若置之不理的後果。隻是此處一無針線,二無水火,況隻用生水擦拭,也不能徹底消毒。
她坐在床沿上無聲盯著林大魚看了半晌,才起身將帕子搭到外麵樹枝上晾了。然後進屋,將床下所有的東西皆一樣一樣掏了出來,抱到外麵撣淨灰塵。她從床下掏到一隻三角鍋子,裏麵還躺著一塊幹透的帕子,想必是獵人做完飯涮鍋用的。又掏出一隻稀齒鬆毛的撣子,想必是他們打掃屋子用的。
貞書先將一側床上未沾血的幹柴皆抱了出來晾曬撣淨,又將那床板用帕子擦拭幹淨,而後再把幹草抱回去鋪的鬆散,這才解了自己的裙子鋪在上麵,將它鋪成個鬆軟幹淨的床鋪。鋪完之後又用濕帕子將屋子裏所有的地方擦拭幹淨,這才取水灑濕地麵,從床底開始掃的幹幹淨淨。
待貞書做完這些事情,林大魚仍是沉陷在昏睡中。她凝視了半晌複又出來,開始整理那堆在外麵的雜物,其中有沾著陳血跡的破衣服,裹成一團的爛棉氈並一頂爛帽子,還有一個長滿鐵繡的捕獸夾子。
貞書歎口氣,心道這屋子裏沒有針,她又無法挪動林大魚到山外去,這可該如何是好?
他畢竟救她於危難,她又豈能坐視不管。
因腹中饑餓又無法生火。貞書複又回到屋中,站在床上將屋頂幾根椽梁上細細的連擦帶摸,摸了一遍,摸到那大缸頂上一根斜柱上時,她摸到一塊巴掌大的東西,用獸皮包著。貞書心中大喜,忙取了下來拆開,見內裏包著火鐮並火石,其中竟還夾著一隻三寸長的大針。
獵人們常在外打獵,受傷是常事,他們備針亦是情理之中。
有了這針,就可以替林大魚縫合傷口了。貞書跳下床跑到屋外,揀了些枯枝幹草,又將那幹草揉的稀碎,就著火鐮打了幾下火石,火星子便漸漸燃了起來。
她跪在地上細細吹著將那火吹旺了,又把木枝搭成三角形擱在上麵,不一會兒火便旺旺的燃了起來。她取來水吊在鍋中煮沸,從褙衫上拆些線來煮開並撈了出來放在一側,再將針也細細煮過,拿火燃過,這才取了方才自己裙子上拆下來的幹淨帕子,端了開水替林大魚擦拭淨傷口。把那已半幹的線穿在針中,扯光林大魚背上的衣服,就要替他縫合傷口。
誰知她才縫了一針,林大魚便尖叫著爬了起來,嘴裏哼道:“疼!疼!”
貞書忙將他壓倒在床上,軟言哄道:“乖,不疼,不疼,頂多再有兩針就好了。”
林大魚閉眼才睡著,她又縫了一針。這下林大魚疼的嗷一聲坐了起來,瞅見貞書手裏的針線,怒道:“小姑娘,你為何拿針戳我?”
貞書拈了針道:“你背上叫那老虎瓜子抓了兩道深深的痕,肉都翻在外麵,若不替你縫好,染了風寒可怎麼辦?”
林大魚見一側床上鋪的整整齊齊,自己身上狼糠也不敢靠過去,隻一味往牆角躲著,擺手道:“不過貓爪抓過一樣的小傷,過兩天自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