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書不敢開口,望向趙和,趙和怕要高了嚇跑這開張以來唯一的一個客人,遂壓低了聲音道:“五十兩銀子。”

那人又指了另一幅詩酒趁年華問道:“這幅了?”

貞書見他都不壓價,眉頭也不皺,不像個真要賣的,倒像是吃完飯來閑轉的,遂接過話道:“六十兩。”

那人一揮手道:“都給我包起來!”

貞書還愣著,趙和已經取了撐子將畫取下來,又自櫃台內取了油紙了來,刷刷的卷起畫來。

那人自懷中掏出一張銀票拍在桌上道:“兩幅一百兩,我也不與你們講價。我知道你們今日必是賺了一大注。”

貞書搖頭道:“這是故去宋工正的筆墨,價值當比這高,實在沒有高要您。”

那人奪過畫道:“宋工正是誰?我竟不知道。”

說罷匆匆而去。

貞書取銀票在燈下看了,笑道:“這竟是咱們頭一回開張,這一月的租子算是出來了。”

趙和亦十分高興,笑道:“二姑娘很會招待人客,往後不如你當掌櫃,也許咱們生意好些。”

貞書回頭哈哈笑道:“我正有此意。”

正說著,宋岸嶸自外間走了進來,形容佝僂,顯然十分疲備。貞書揮著銀票過去道:“爹,今日咱們開張了,收了一百兩銀子。”

宋岸嶸又驚又喜,卸了肩上東西接過銀票道:“竟真開張了?可見我不是個進財的,我才一走,財就來了。”

雖自這日以後再無人客人門,但畢竟開了回張,大家心緒都不一樣了。宋岸嶸見父親宋世宏的兩幅字賣了一百兩銀子,他的字與父親無二,也是當世好書法。遂又重拾信心寫了起來。貞書仍每日在內間學著給趙和打下手,熬漿糊,遞刷子,送裁刀等物。

忽而一日門上探頭探腦一個青布深衣戴周子巾的少年,貞書本在櫃台裏坐著,瞧他有些眼熟,定睛一看,笑道:“這不是章公子,怎的不進來?”

章瑞這才進來深深唱了一偌道:“宋三姑娘,多有得罪。”

貞書叫到櫃台內坐下,問道:“不知章公子何事到此?”

章瑞搓著雙手道:“前番聽竇五提及徽縣遭難,你們舉家入京。心裏放不下,特來瞧瞧你們過的可好。”

☆、衣妝

貞書瞧他眼神四處亂瞟,不時盯著樓梯,遂斟了杯茶遞給他,冷眼瞧他怎樣說話。

那章瑞看了半晌又結結巴巴問道:“因何不見尊府大姑娘?”

貞書一笑道:“在樓上作繡品,若章公子要見,小女上去請她下來?”

章瑞抿嘴一笑,低下了頭。

貞書會意上了樓,就見蘇氏整個人趴在樓梯上像隻倒吊蝙蝠一樣瞧著下麵,眼睛亮的猶如盯著老鼠的貓兒一般。貞書怕叫內間的趙和與外間的章瑞瞧見,一把將她扶了起來輕聲怨道:“娘這樣子要嚇死人。”

蘇氏扭身進來壓低了嗓子對貞媛道:“不去不去,不能見。我都瞧見了,衣服穿的寒酸容樣更寒酸,一瞧就是章府遠房窮親戚。”

貞媛叫她唬的一跳,收了針線問貞書道:“這是怎麼了?”

貞書道:“那章瑞來尋你,娘早將當他是新女婿從頭到腳審了一遍,如今有些瞧不上。”

貞媛複又拈了針低了眉頭道:“我不見。”

貞怡自悄悄衝了出去亦在樓梯上探頭探腦,章瑞亦抬頭瞧著,見一個濃眉紅唇的小女兒瞧著他,揚手笑了笑。

蘇氏推了貞書道:“去回絕了他,貞媛這裏我要替她找個有品有階的人家。打秋風的窮親戚不考慮。”

貞書瞧著蘇氏仍是說不通的樣子,遂下了樓對那章瑞笑道:“真是不巧,我家長姐身有小恙,不便下來相見。不如章公子改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