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穿過的衣服,欲要顯擺顯擺,便搖了蘇氏膝蓋道:“娘,你給貞玉姐姐去個拜帖,好叫我們過她侯府去玩一番,好不好?”
蘇氏擺手道:“她如今不比你們好過,快莫要去了。她橫行霸道也是仗了榮妃娘娘的勢,如今榮妃娘娘失勢,那侯府章氏那裏還能容她如當初般自在?如今她也嚐著了當兒媳婦的苦楚,怕整日在婆婆章氏麵前小腳站規矩了。”
貞玉這條路雖走不通了,蘇氏卻發現了一條新路。原來她幼時也長在京中,是個寒門小戶之女,因父母早喪又哥嫂無良,幼時也曾發狠要嫁個好人家。宋府提親無疑是天降的大喜,誰知嫁過去才過了兩年好日子,宋工正一死鍾氏便張羅著分了家,將她發派到了徽縣去。她六親無靠丈無軟弱,這些年過的十分憋屈,與哥哥也幾乎斷了往來,是已娘家算是已無親屬。自這回回京之後,她閑來成日逛著東市幾座銀樓綢緞莊,成衣鋪。
與那鋪子裏的掌櫃們,女客們成日閑聊東家長西家短,她竟打聽著了自己家當年出嫁的一個遠房姑姑,人稱蘇姑奶奶的。因其消息靈通,如今幾乎半個京城老爺們夜裏宿在那一房院子,那個小老婆上月沒來葵水,她竟比那自家的主母還要清楚些。而對於京中各門各戶間的關係脈絡也是熟門熟路,也因此而得了個外號叫巡城禦史。如今在這京城裏替人保媒拉纖著。
正月裏皆是走親戚的好日子,蘇氏自己親自置備了一筐子的年糕火腿等物,央趙和挑了,自己帶著貞媛與貞怡兩個坐了車駕一路邊打聽邊問路,一直尋到了城北的開寶寺附近,才在一條巷子裏找著一座小院子,內裏也不過一排兩間西屋並一間東屋的小院。這蘇姑奶奶倒是十分親熱,見是自己多年不見的侄女兒帶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上門,喜的衝了出來道:“當年聽聞你去了外地,多年都不曾走動,如今可還好?”
蘇氏最不缺的就是衣服,又頭上金釵螺鈿,點翠鳳釵,貞媛與貞怡兩個亦是穿著出風毛領的長棉襖,雖不算一等的富貴模樣,看著也是殷實人家的女兒。這蘇姑奶奶前後打量了一番,見是兩個欲待說親的好苗子,心裏喜的什麼一樣,忙讓了蘇氏幾個進門。
蘇姑奶奶嫁的丈夫姓丁,早已故去。如今跟兒子媳婦同住在這小院裏。她已經過了古稀之年,瘦的脫了形樣,雖白發蒼蒼說起話來卻是中氣十足。那丁大郎與自家媳婦因是年下,帶著孩子亦去走親戚串門戶了,是以隻有蘇姑奶奶一人在家中。她忙出忙進端了些大過年時準備的油果子幹果等物,便張羅著執意要作頓飯。蘇氏看她裙下褲管裏伶伶仃仃兩隻細腳忙出忙進,眼看就要斷掉似的,忙拖住了道:“姑奶奶,侄女此番來,並不為要吃飯久坐,而是有樁難事有求於你。”
蘇姑奶奶這才坐了問道:“不知是何難事?”
蘇氏訕訕一笑,指了貞媛道:“這是我的大姑娘,如今也到雙九年華。因那徽縣貧寒沒有尋得好門戶,尚還字待閨中……”
蘇姑奶奶雙手拍了大腿跳起來道:“你姑奶奶我如今作的正是這保媒拉纖的行當,京中不知多少黃花大閨女,皆是我保的媒拉的線。”
她瞧貞媛羞紅了臉扭頭望著一邊,無論身段臉麵,皆是上等的上等。滿臉喜氣道:“這一京城中,上到那尚書府的老爺,下到應天府的衙役,那裏有未婚的少年郎,我皆是盤的門戶清清,此事但請包在我身上。”
蘇氏也是大喜道:“如此就有勞於你,隻是你不知,我命不好,生了一串子的姑娘,這是頭一個,下麵還有兩個未帶了來。雖說容貌不似她們姐姐,但仍是百裏挑一的好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