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小樓上西邊屋子裏的東西。她坐下去摸了摸,疑心這些東西是玉逸塵從自已家裏一並搬出來的,又暗笑自己道:若他真是那樣做了,也未免太過荒唐。

不一會兒玉逸塵推門進來,寶藍色的袍子上竟還有些濕點。他將靴子蛻在門外隻著襪子走了過來,坐在小榻床上,取了方帕子細心擦著那片沾濕的地方。貞書問道:“你去幹什麼了?為何會弄濕衣服?”

玉逸塵抬眼笑道:“聽聞這裏河水初融,鱖魚十分肥美,我親自到河邊釣了一條來,叫他們蒸來給你吃。”

不知為何,貞書聽他說自己親自釣了條魚來,腦中忽而就想起一年多前在五陵山中,杜禹替自己烤的那條又腥又生的魚和那段無終的孽緣,喉頭有些酸意,硬吞了道:“不過一條魚而已,你帶著那麼多人,叫他們去抓不就行了。”

玉逸塵仍笑著,卻不言語。他今日有些太過歡喜,笑的有些傻氣,雖貞書心中盤算好一番要拒絕他的說辭,此時卻也說不出口,心內暗歎道:還是先好好吃了飯再說吧。

一會兒孫原端了桌菜上來,正中間擺的,便是一條肥肥大大清蒸過的鱖魚。貞書搛了一筷子來嚐,果然又鮮又嫩,遂點頭道:“記得前朝有詩雲:桃花流水鱖魚肥,西塞山前白鷺飛。如今雖桃花還未盛開,這魚卻是足夠肥了。”

玉逸塵亦搛了一口慢慢吃著,並不言語。兩人用完了飯孫原進來撤了桌子,玉逸塵便又抱了那尾古琴來撥弄。貞書不懂雅音,卻也記得他當日在運河上彈的曲子十分好聽,笑道:“可否再彈首當日那首《廣陵止息》來聽?”

玉逸塵止了琴聲,拿手指撥了撥她鼻尖笑道:“今日遠無當日心境,彈來亦不好聽。”

貞書亦盤腿坐在地上,因方才那條魚忽而想起徽縣時他自東宮賞給劉璋的那條狗來,再以那狗又想到了杜禹,自杜禹又想到當夜曾偷聽到的,關於玉逸塵也去了大夏河畔成家堡子搶藏寶圖的事,遂托腮問道:“聽聞你曾到大夏河畔去搶過什麼藏寶圖?小女也隻在話本裏見過藏寶圖,不想世間真有此物,那東西是張地圖麼?”

玉逸塵微微笑了問道:“你聽誰說的?”

貞書轉了轉眼珠道:“我母親的一位姑奶奶,是個巡城禦史,京中再無她不知道的事情。”

玉逸塵皺眉正色道:“本朝並無女子作官,你母親這姑奶奶又是何人?”

貞書才知他當了真,笑的不能自已道:“那裏是真的巡城禦史,隻不過是說她整日踮著兩隻小腳滿城轉,全京城那家有些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全逃不過她的眼睛罷了。所以叫她個巡城禦史。”

玉逸塵也叫她逗的搖頭溫溫笑著:“並不是什麼藏寶圖。若真是藏寶圖,誰得到了自己去挖了來作富翁即可,何必苦苦交到皇家手中。”

貞書道:“若不是藏寶圖,那是什麼東西?”

玉逸塵取了頭上簪子在地上虛比劃:“不過是條山脈,內裏卻蘊藏著豐富的黃金。而那藏寶圖,便是這山脈的地圖與金礦所在的具體位置標注。”

貞書道:“便是如此,那人也該自己私挖了回家去,為何要交到皇家手中。”

玉逸塵耐心解釋道:“那條山脈叫賀蘭山,本是亡國西夏的國脈之山。雖山中有黃金卻在極其深的地方,等閑人如何能挖得。那須得動用數萬兵力人工開采,方能挖出。等閑人自然隻能望山興歎,況且藏圖在手又似燙手山芋,所以那得了圖的人才會交到皇家手裏。”

貞書問道:“那你拿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