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書咬牙切齒道:“無恥之徒!”

玉逸塵見她因自己一句話酒醒了半大,爬上前將她壓倒在床上,在她耳畔又問:“那個男人是誰?”

貞書仰頭望著床頂的帳幔苦笑道:“是個強盜,五陵山中的強盜。我跟你說過,我曾丟過的。”

玉逸塵手問道:“是他強了你?”

貞書搖頭:“不,是我自願的。”

自出了五陵山,她從未親口承認過這件事情。雖裝作不在意,可謊言壓的她一年多來喘不過氣,恰好今日碰到一個一樣壞的人,她便忍不住要坦露實情,不為憐憫也不為獲得諒解,隻是想說起來與第三者一起看個事實真相而已。

玉逸塵替她掩了衣襟,將纖長五指插在她長長青絲間托起她的頭擁在胸`前,喃喃道:“無論如何,已經過去了。”

貞書搖頭:“並沒有。他是個騙子,他騙了我。我以為他不過是個長工,我甚至想好了與他一起頂立門戶,可他終究隻是個騙子。而我不過是個好騙的傻子罷了。”

從竇明鸞到劉文襄再到她宋貞書,杜禹從京城起騙了一路一直到了涼州去。她本以為自己自幼長在外間,又多讀了幾本閑書,總在見識上比別的女子稍高些。她能接受失貞,能接受被騙,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她意識到自己原來比劉文襄與竇明鸞更加淺薄無知,更加單純好騙。這才是也一年多來不願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的,最傷心的事情。

玉逸塵起身吹滅所有燭台,獨擎一盞過來放在床頭,然後躺到她身邊環了她靜靜聽她哭了個夠,才拿帕子拭淨她麵上淚痕,起身吹了那支高燭,躺下來在貞書耳邊道:“我永遠不會在感情上欺騙你若你也有些好奇,就試一試好不好?”

他道:“若你不願意,我馬上就停。”

貞書吞了口淚水……

玉逸塵起身自外麵取了火種進來點上高燭,跪在床邊替貞書掩了被子,才問道:“喜歡嗎?”

貞書舔著發幹的嘴唇,腦中有些懵懵的,清了清嗓音道:“喜歡。”

這也許是玉逸塵今天以來第二次最歡樂的時候,因為他笑的更像個孩子,低頭吻上貞書額頭,半晌才起身重又滅了高燭,自解了外衣從另一側上了床,將貞書攬在懷中輕聲道:“那就與我成親吧。”

貞書在腦中回味著這句話,伸手過來撫上他的胸膛,繼而漸漸往下摸去。玉逸塵一把抓住她的手搖頭道:“不行。”

貞書悶聲道:“我也不看,就隻摸一下。”

玉逸塵搖頭:“不行,永遠都不能。”

他不能叫她看見自己身上最恥辱難堪的傷痕。

他複又問道:“願意嫁給我嗎?”

貞書此時心中清明,腦中清明,混身一派通透,理智的不能再理智。半晌才道:“讓我想一想。”

最殘酷的拒絕之言他都聽過了,這樣模棱兩可的話於他來說,已如雷音灌耳,叫他歡喜無比。玉逸塵擁緊了貞書道:“我的小掌櫃溫暖的像個小火爐一樣。”

貞書苦笑,他確實混身都叫自己捂熱了。

兩人相擁而眠,次日天將中午才醒來。貞書姑娘混身通泰,跳起來一路撿了自己衣服往身上套著,指了玉逸塵道:“你將我衣服皆扔在地上,弄髒了我如何穿著去劉家莊?”

玉逸塵笑道:“若你沒衣服穿,不如咱們就一直躺在床上?”

貞書氣鼓鼓瞪著他,見他仍在床上溫溫笑著瞧了自己,上床踢了他道:“我怎好出去見人?”

玉逸塵拉了她在自己懷中,將她一頭長發皆挽在一處用那枝木簪挽住才道:“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