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書點頭。
宋岸嶸慢騰騰兌了顏色自調著又道:“你向來愛在山野間遊蕩,我以為你去了必要許久才回來。”
若不是玉逸塵,她或者還呆在劉家莊,想到此她心中不禁一陣羞愧。
宋岸嶸又道:“當實在韓家河時劉璋曾提過欲要叫兩家結好之事,可惜我嫌麻煩就沒有多走一步,弄到你大姐姐如今這個田地,羞愧啊!”
就那一步,誰都沒有多走。
貞書出到外麵,見趙和在外麵擺弄著木雕,走過去問道:“趙叔樓上那些木雕十分意趣,何不替它們上了色,咱們擺出來賣?”
趙和搖頭道:“咱們這是書畫鋪子,擺那些作什麼?”
貞書道:“那也不定,橫豎他們拿去送人,書畫送夠了也許別人也喜歡些木雕?”
趙和點頭道:“好,我試一試。”
終歸這裝裱鋪是借著玉逸塵的手才興旺的。賣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是宋氏裝裱鋪的東西就行了。貞書翻起她不在鋪中幾日的帳本來,取過算盤兩邊甩清撥平了拈指辟哩啪啦算了起來。書畫這些東西,過完年生意就要淡下來,漸漸到下半年才會好起來。如今正是淡季,一日有時候所收入也不過幾兩銀子。而貞媛在外一大筆,家中幾個女兒一大筆,再如今章瑞考完眼看還要一大筆,這樣大的花費,小小一間裝裱鋪怎能承受?
貞書正搖頭歎息著,就見門外進來一個眼熟的小廝,上前拜了喏道:“小的是北順侯府的家下人,五夫人給府上三姑娘送來信來。”
貞書聽了是給自己的,忙接了過來,問那孩子要不要吃茶,他擺手站在門角上道:“五夫人請三姑娘即刻到府上去,她立等著。”
貞書取了信出來,見上在不過寥寥幾字:快來,有事商量。
她進屋到宋岸嶸那裏報備了,出來便見趙和站在那裏問道:“是誰找你?”
貞書知道他必是怕自己又要跑去見玉逸塵,大大方方將信紙展了道:“是嫁在北順侯府的二姐姐,邀我即刻過去,怕有急事。”
趙和送了出來,見王府小廝自駕著車,又貞玉的丫環寄春在車上等著,這才信了,眼望著貞書上車走遠才進了鋪子。
貞書才進了浮雲居,就見貞玉在廊下抱著孩子等著,見她進來便迎了過來屈身道:“三妹妹,實在對不起,我得替她爹給你賠個不是。”
囡囡在貞玉懷中玩著一隻撥郎鼓,見貞書一雙眼睛打量著自己,便將那撥郎鼓伸過來要給貞書。貞書順手抱了她過來,五個多月的孩子,比上回見時更加漂亮了不少,圓嫩嫩粉嘟嘟像隻桃子一樣,嘴角噙著一絲口水。
貞玉領貞書進屋坐了,親自替她斟了茶才道:“他如今總愛灌些黃湯,喝一點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貞書仍抱了孩子逗著,悶悶道:“二姐姐也太縱著他,他若整日醉著,孩子瞧見了也不好。”
貞玉歎道:“誰說不是?當初嫁他也不過為了他那幅皮囊,終究沒有細想他這人的品性,如今既成定局,也隻能這樣將就著往下過。好在他雖荒唐些,這個人仍是捏在我手裏的。”
她說完又指了安安道:“去內院叫相公出來,給三妹妹陪不是。”
安安應了出門去了。貞玉又問了幾句貞媛病好的與否,貞秀是否還生著她氣並家裏鋪子裏如何的話,就見竇可鳴鬆披著一件袍子走了進來。她忙站起來推了他過來道:“快給三妹妹賠不是。”
竇可鳴今日大概清醒著,隻是早起還是睡眼惺鬆未洗過臉的樣子,抱了拳深作一揖道:“我給三妹妹賠個不是,那日是我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