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隔在他們中間的,不止杜禹,還有個孩子。

玉逸塵遞了份卷宗給貞書道:“你那巡城禦史的姑奶奶也是個人材,她將章瑞的死四處言說,言你將章瑞親手捅了一百多刀致死。童奇生正是聽了這些謠言信以為真,才會去抓你。”

貞書道:“他心裏恨我許久,聽到這些自然當了真。隻是你將樞密使一府上下都下了大獄,這可是真的?”

玉逸塵道:“真的。”

貞書道:“既那樞密使的侄女是皇後,你將皇後家的親人下了大獄,難道不會惹了麻煩?”

玉逸塵苦笑道:“她同意,否則我也做不到。”

貞書覺得自己與他有些像是狼狽為奸的同夥,又聽他言皇後是她,很是有些親密的語氣,再瞧瞧自己鼓著個圓肚子,如今也不是吃飛醋的時候,無奈這醋吃起來就要命了一樣不能止住,竟有些要哭的意思。

玉逸塵遞了個盒子過來道:“打開看看。”

貞書解了搭扣掀開,見內裏整整齊齊卷著一疊子東西,拆開了竟是一遝遝的銀票,中間卷著那根木簪子。她見他仍給她木簪,以為親事還有希望望,心中一喜手持了問道:“你給我這些銀票作什麼?”

玉逸塵道:“你要嫁人,我也該給你備些嫁妝。”

貞書忽而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將簪子盒子一並扔給他道:“我誰也不嫁,你不要給我這東西。”

玉逸塵攬了貞書在懷中道:“你終歸要嫁人,杜禹人不錯。”

貞書推開玉逸塵側身坐了,生著悶氣,就聽玉逸塵又言道:“若你們成了親,早些離開京城去別的地方生活。杜武狼子野心,早晚有攝政監朝的一天,屆時,杜禹是要忠君還是忠父,就是個難題。躲開京城,總能躲得一些清淨。”

貞書聽他有些交待後事的樣子,聽了心內發慌問道:“難道那平王真的進京了?他真要與杜國公一起攜手對你?”

玉逸塵苦笑道:“境況比這複雜多了。”

貞書將那些銀票全揣到他懷中道:“既是這樣,若你再無勝算,為何不趁此趕緊逃命,還要惹樞密使一府?”

玉逸塵道:“天大地大,逃出去又有何意義?”

貞書道:“杜禹曾言若你引北蠻來攻涼甘二州,或者平王與杜武等人會因此而忌憚於你。”

玉逸塵道:“但是你並不喜歡我作這樣的事情。”

貞書竟覺得自己生了十二分的壞心,捉了他手道:“可你是為了自保。”

玉逸塵回握了她的手道:“我是個閹人,在朝激起群鬥,無論他們曾經有何成見,都會結成一致來對付我。平王回京並不為結鬥,但終還有別人,比如新抓了的樞密使,比如許尚書。杜武會結到更多同盟,來對抗於我。”

貞書道:“但你說過,你隻是一隻手,事不因你而起,亦不會因你而結束。”

玉逸塵道:“正是。不因我起,亦不因我止。但是皇帝病了,命不將久矣。若無他,我做的終是無用功。”

貞書覺得有些不對,半天才道:“皇帝死了不是還會有新的皇帝?你不是說皇帝有皇子。”

玉逸塵笑道:“傻姑娘。”

會有很多皇帝,終究不是他,不是玉逸塵自己要保的那個。

貞書聽他說的神神秘秘,終是不知此事究竟如何來龍去脈,但她不過一個開小店鋪的小掌櫃,朝事有多複雜,內裏多少秘辛也不是她能知道的。她靠在他肩上許久,又問道:“若孩子不是杜禹的,是別人的,而那個人不要我了,你還會願意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