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說我是水柔的夫君,可著急之下脫口來了句:“我是豫章縣令......”
摘星手中的布塞回他嘴裏粲然一笑:“還是個當官的,等等,你說是豫章縣令,就是建水軍挑釁我們家的那個縣令?好,不會水是吧?把他扔下去。”
那個隨從又說話了:“摘星,朝廷命官更不能殺,那樣就會落下口實,他們就會發兵攻打我們,雖然他們必死無疑,可起了戰事勞民傷財,是有違家訓的。”
剛剛還口口聲聲我們家的慕容摘星笑說:“爹爹說了,我可以不遵家訓,天下皆知我的親生父親是矜鵬大王於夫羅。”
袁熙目瞪口呆看著這個小姑娘,這哪裏是四五歲的女童,分明是個小魔女,慕容摘星瞅著他笑了會兒,看著他額頭上滲出細汗才笑道:“怕了?怕了就好,今日先饒了你,娘親剛生了弟弟,爹爹說她氣血兩虧,我不能讓娘親生氣,這樣吧,關到牢裏好吃好喝養著,你先別高興啊,等養胖了拿他做藥人,跟爹爹學習醫術。”
說話間船到了岸邊,摘星一揮手,蹦蹦跳跳進了一處叫做星月軒的院落,嘴裏喊著:”娘親,柔姨,我回來了,爹爹在家嗎?小弟弟睡了還是醒著?”
幾個隨從把袁熙關進一個耳房,袁熙無奈得心想藥人就藥人吧,總好過送了命,又一想水柔也在這個院子裏,心裏踏實不少,舌頭頂著那塊布努力半晌隻是徒勞,慢慢挪到靠牆的硬板床上,想起小摘星說要給他好吃好喝,吃喝的時候總得把嘴裏的布拿掉吧,再說不是等養胖了才做藥人嗎?自我安慰著竟滾倒在床上側身睡著了。
他沒想到摘星早把遇見他的事拋在腦後,進了門一頭紮到慕容非離懷中,讓爹爹抱著進裏屋去看娘親和弟弟,水柔正坐著和月郡主說笑,摘星跑過去靠在水柔身上說:“柔姨,我今日去縣府買了張琴,昨夜聽見柔姨說要回去,我好生不舍,偷偷哭了一夜,那張琴送給柔姨做禮物。”
水柔看著她淚汪汪的眼睛摟住她笑說:“柔姨也舍不得摘星,可是總要回去的,摘星想柔姨了,可以去豫章住些日子。”
摘星扭股糖一般纏著水柔,月郡主看著直笑:“摘星竟如此喜歡小柔,對我都沒這般親近。”
門外有人要見少莊主,慕容非離出去囑咐那人說:“午後務必盯著湖邊,有人來訪,問清楚是袁熙袁子昭的話,就派船載他進來,不可為難。“
慕容非離收到鳳林岐飛鴿傳書後,算算袁熙今日午後應該到了,又怕水柔擔心,也沒告訴她,隻等來了再說。
下午沒等來袁熙,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姑表弟弟公輸聿,公輸聿扛進來一隻大木箱,打開木箱揚聲喊著摘星,摘星大叫著公輸叔叔跑出來,公輸聿拿出一個到摘星腰部那麼高的木車馬,前麵由木人駕禦,一扭機括,木人木馬就在地上跑起來,遇見牆角還會拐彎,摘星拍著手看著直笑。
又拿出兩竄五顏六色的小木鳥,其中藏有木哨,懸掛在窗口處,有風吹過就會如鳥叫一般啁啾作響,嫌吵了就掛在床頂,木鳥旋轉時,雙翅支起放佛展翅欲飛,叫過摘星說這個給她剛出生的小弟弟。
又拿出一個朱畫其內墨染其外的木漆圓形妝盒,不同的是盒蓋上牡丹花描了金邊,嵌了鬆石遮蓋了開盒的機括,頭也不回遞給身後的慕容非離說:“這個給表嫂。”
慕容非離拿在手裏拍拍他頭說:“過會兒再獻寶,好些日子不見,又去招惹哪家千金去了?”
公輸聿意興闌珊搖頭說沒有,慕容非離笑道:“隻要你癡迷這些木頭,就改不了本性。”
原來這公輸聿生於木匠之家,從小癡迷木工,長大後就扮成工匠出入古跡寺廟豪門大族,皇宮相府也多次去過,因為這些地方才有新奇的木工活計,他在開眼界的同時磨練技藝,木工越來越出神入化。有一次進了一個大戶人家做工,因他詼諧風趣,又會吟詩唱歌,引得那家的小姐心折不已,公輸聿也深墜情網,可一到談婚論嫁,人家因他的身份就翻臉止步,他受此打擊後常常故意勾引那些千金小姐,逢場作戲一番就悄然離去。
慕容非離看他興致不高又笑道:“以前每一場情事都津津樂道,這次怎麼了,動了真情了?”
公輸聿依舊擺弄著那些木頭不語,這時裏屋傳來叮咚的琴聲,正是一曲平沙落雁,他在悠揚的琴聲中拿出幾隻木蜻蜓放飛到屋中,又拿出一隻與大雁一般大小的大鳥來到院子外,大鳥禦風而起沿著湖麵扶搖直上在空中盤旋不去,慕容非離看著點頭驚歎,連聲喊摘星出來,摘星跑出來仰著頭嚷嚷:“柔姨,你的琴聲真的引來大雁了。”
叫嚷聲中,月郡主抱著小嬰兒和水柔也出來抬頭看,慕容非離說是木鳥,眾人皆驚歎不已,水柔的目光從空中落在公輸禦身上就冷了臉說:“是你?”
公輸聿正看著水柔嘖嘖讚歎:“以前表嫂一個美人就令我滿目生輝,如今又來一個,兩人站在一起,一個華美若牡丹,一個清麗若芙蓉,這才是真正的美人。”
那料到水柔看過來的目光冰冷中帶著刺,問了聲是你,慕容非離就嬉笑道:“你竟然招惹小柔去了?你的興趣竟然從千金小姐轉到了有夫之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