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叟看向二弟陳堯佐,雖見其點頭了,但是他仍舊有些猶豫。
“讓他去!”
這時候馮老夫人出來了,馮老夫人一聲嗬斥,陳府上下莫敢不從。
陳堯叟隻得喚著下人帶著李少懷去了陳陸陽院裏。
“二郎,這道士可行嗎?”待李少懷走後陳堯叟開口問道。
“我在江南任官的時候,曾聽聞過玄虛子隻用了三日便將一個眾大夫都認為死了的人給救活了。”
“活死人,肉白骨?荒唐!”馬氏就剩這一個兒子,馬氏不信道,又極溺愛兒子,“我是斷不可能將陸陽交給這個白袍道士的!”
“你去哪兒?”陳堯叟拉住妻子。
“我去救你兒子!”
“你去救什麼,添亂嗎?”當著母親的麵,陳堯叟漲紅著臉。
“你!”
馬氏的父親是太子少保馬亮,出身於廬州合肥的第一大家族的馬氏,自幼嬌生慣養,而嫁到陳家後陳家家規嚴苛,身為夫人還要下廚做著傭人做的事情,自覺受盡屈辱。
“嫂嫂勿要急,這李若君雖然年輕,但是師出名門,他師父是希夷先生的高徒,他少年的時候嗜學醫道,曾拜在黃冠道人門下學醫。”
“黃冠道人?”陳堯叟一驚,“不是傳聞說他隱居深山,無人知其歲數,無人知其居所嗎,也不收徒弟。”
陳堯佐笑了笑,“所以呀,他能為黃冠道人的弟子,必有他的過人之處。”
聽二弟說了李少懷師出黃冠道人陳堯叟放心了大半,“姑且試試,總比坐以待斃的好,若他能醫治陽兒,我必重謝。”
馮老夫人另有所思,側頭對著身旁的丫鬟道:“采之,轉話給張院首,拜托他陪同在一旁看著,千萬仔細了。”
丫鬟福身,“是。”
諸子聽得母親發話,自愧不如,“還是母親考慮的周全。”
“你們甭在別人背後議論,世家裏頭青年才俊十幾歲從醫入仕的何其多,如今他雖年輕,等過些年,恐怕你們這些活了半輩子的人都不一定比得過人家。”
母親的發話讓三個幾十歲的兒子端著手低下了頭,“母親教訓的及是。”
屋外長廊處,采之走到寫著一個陳字的紙燈籠下。
年輕丫鬟朝翰林醫官副使福身作禮片刻,那副使便點頭入了房。
陳陸陽出汗的手搭在手枕上,李少懷閉目把脈,房間內格外安靜。
良久,李少懷睜開眼,覆手抵在陳陸陽眉毛處,撥開難以睜開的眼睛細瞧著,旋即起身。
“少懷,三兒如何了?”
“應是秋入冬氣溫降的厲害,仲言是否還喝了酒?”
李仲懷的問話讓李迪低下了頭,“因明年春試,進京趕考的貢生們都相繼來得差不多了,七郎從揚州來了東京,昨夜我們受邀。因為豐樂樓的內西樓最頂層能夠俯瞰大內,便去了豐樂樓喝酒。”
李迪又怕他不認識口中的七郎,“就是作《望海潮》的那個柳三變柳七郎。”
李少懷心中微驚,隻是驚的不是這個人作了《望海潮》而出名,是因為柳三變的父親柳宜曾是南唐的禦史。
但眼下要緊的陳陸陽的病情,“那便是了,仲言的身子複古哥哥還不知曉嗎?”
豐樂樓的酒極富盛名,淡酒與濃酒各種,樓內又熱鬧,伴著這氣氛,文人墨客吟詩作畫,登高開懷暢飲,也就無人勸阻。
“仲言是因酒所致,堵住了氣血,傷的是...”李少懷指著後腦,看著陳陸陽極為痛苦的表情不忍心再次刺激,“幸而仲言未飲過量,否則!”她深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