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似乎對丁紹德分外不同。”
“你是懷疑,丁四郎是在掩飾著什麼?”
張慶點頭,“丁紹德出入各大花樓,沾染女子無數,無一例外,都隻喝酒,入了房皆不碰。”
“民間有人傳…”張慶語止,十分別扭的看著趙宛如。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
“說他什麼?”趙宛如冷眼一視。
“說他不舉...”
“錢懷演想抱丁謂這顆大樹,可是因為這些傳聞,他又有些猶豫,如今丁府是已經定下,錢懷演還在思考。”
趙宛如合起小冊子,抿了一口茶,表現的尤為從容,似乎對男子的這種事,見怪不怪,亦無女孩兒家的羞澀,“丁家這個四郎,不似表麵那般簡單。”
登時,守身如玉這四個字飄忽出來,姑娘居住這裏幾日,雖未住一起,但是也不能否定她與李少懷做了些現下不該做的。張慶心中苦澀,如自家後院裏栽種的白菜,夜裏突然遭豬拱了一般心疼。
他的主子公主,乃是九天翱翔的鳳,如何屈尊於此處,偷偷摸摸起來了。
“不過丁家兒郎倒都真是一個樣,表裏不一!”
張慶內心的苦澀深藏於心未表露出,她也沒有仔細瞧他,隻是自顧自的諷刺著,將丁氏一家子都罵了個遍。
“這丁紹德還參加了明年的春闈,不過不是他自己意願的,是丁謂安排的。”
“他隻是一個庶子,若無功名,如何配學士府的嫡女,要知道錢懷演是前唐吳越忠懿王錢俶之子,而那丁謂不過是個吳越降臣罷了。”
錢懷演之父錢俶乃是吳越最後一位君主,太.祖陳橋兵變建立宋,太平興國三年,錢俶率吳越兩浙十三州歸宋。
張慶接著她的話,“太祖在位時,錢俶以臣相事,歲歲朝貢,使節不絕於途,討伐南唐時曾奉詔出兵,鼎力相助,後歸順宋,錢氏就是在如今,影響地位也極大。”
趙宛如笑了笑,旋即冷下臉,“錢氏占據江南富庶之地,無論是名聲還是財勢,都是不容小覷的。”
千百年來,能夠動搖江山的大家族一再被打壓,但是各朝各代始終都會陸陸續續再崛起一些新世家,世家中又分領域,以軍事,政治,經濟為主。
而錢氏便是經濟中的第一大家族,其富庶曾讓天子眼紅,錢懷演可謂是出身貴胄。
“然任其出身何處,如今都是大宋的天下,天子姓趙,他們再如何,都是無法與公主您比的。”
“庶民,怎可與天鬥。”
“你錯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先帝與太.祖皆是從馬背上打下的江上,靠的就是這些人,太.祖能將天拉下來了,難道別人,就不能將我趙氏拉下來?”趙宛如自幼學孔孟之道,熟讀先秦諸子百家的策論。
這種話,張慶不敢接,不敢答,於是隻得低著頭躬身在一旁聽著。
“守江山,最是難。”
“姑娘總是比別人看的長遠,思慮的周全。”
“你著人將丁紹德看好,務必仔細,再安排些人保護,他身上還有太多迷,若我沒有猜錯,應該會是個有趣的人!”她勾笑一聲。
“順便去查查那顧三娘到底什麼來頭。”
“是。”
張慶走到院口,頓步回首著,“姑娘,淩虛真人來了。”
青瓷杯底輕抵石板,趙宛如側抬著眼睛,上一世見過無數回,她隻得了兩個字形容她,聰慧。與長公主一樣的溫和善良,同樣也睿智。
果然修道之人與那些坊間的庸脂俗粉就是不一樣,如雨後的淮竹,清妙高跱,超世絕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