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你那師弟再怎麼樣都是寒門出身,與我們錢氏比終究是差了些的,未必你師弟一次就能考中,而且朝中的局勢對寇相十分不利。”
錢懷演頗好讀書,而讀書人又是極為要臉麵的,錢希芸知道,錢府送出去的帖子定然不會再收回來。
回到閨閣後錢希芸哪裏還坐的住,“阿諾,去幫我把我師弟玄虛真人請來!”
“是。”
臨近冬至,也是離年關不遠了,寒風越來越刺骨,連入夜的時間都提前了。
即使天冷的都能哈出霧氣,東京城夜市的熱鬧也不曾減多少,街燈明亮,街上來往的人依舊絡繹不絕,人們都穿著厚厚錦緞棉袍,抵擋金水河畔吹來的寒風。
冬至前置辦冬菜的人與車越來越多,車列一路緩慢走著,人擠一堆相互推搡著。
河岸邊茶坊內今日的生意格外好,人們都抱著湯婆子,或者是填足了碳的暖爐,雅間內燒著碳火,隔著幾層樓都能聽見前廳的喧嘩。
唐詩宋詞,自唐末曆經五代十國至宋初,詞便漸漸登上舞台與詩壇並列,再到如今詞為大興,不過科舉考試中的殿試仍舊考詩賦。
二樓雅間內的少年如一貫作風,側臥在屏風前的棉榻上,悠閑的聽著身旁女子彈唱琵琶。
一首《春江花月夜》的琵琶彈唱,悅耳動聽,將外頭的嘈雜隔絕,房內隻有優美的旋律以及柔和的唱聲。
聞曲傷人,而女子用的唐律更增添幾分憂傷,勾起了少年對自己淒苦的人生感慨。
一曲彈唱音落,餘音繞梁時少年也隨之走到了窗邊,茶坊後麵是波光粼粼的江水,琵琶的餘音悠長,添她心中憂愁,百感交集道:“江畔何人初相見,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耳後響起奏樂之人的柔聲。
她吟詩隻不過是抒發感慨,女子接詩卻是意有所指,女子問的明白,她自也聽得明白,“抱歉,與錢府的婚事乃父母之命,我違抗不了,所以今夜也不能留下。”
“四郎的難處我懂,莫要說的這般愧疚,四郎待我已是極好,我又豈敢再奢求什麼。”
她們相識幾年,女子雖淪落於此,卻是出淤泥而不染,本性純真又極富才華,丁紹德見她第一次的時候心中便生憐,深交後更視她為知己,常向她傾訴苦楚。
也一直想救她出苦海,“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贖你出去。”
“你想另嫁他人相夫教子也好,總之我會想辦法給你一處安身之所。”
東京城內各大花酒樓,茶坊內的女子,賣身入賤籍,最大的幸運就是能夠入豪門為妾,擺脫這遭罪之地。
當然這些對於普通女子來說隻是奢望,人分三六九等,而娼妓在最末,未脫籍的娼妓所生之子連科舉考場的門都是不能進的。
當然對於豐樂樓的顧氏那樣的女子來說,隻要她願意,自然有一大把官人郎君為之屈膝。
“四郎明知奴家心意。”
為妾二字她說不出口,再怎樣紈絝,怎樣不受待見,她都姓丁,是東京城數一數二的門戶,丁相公家的四郎,這樣滿門進士出身的仕宦人家怎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娼妓為妻,就是為妾都難。
不過丁紹德還有另外的難言之隱,“我知道你想助我,可是我家中□□極深,恐難護你周全。”
“如此,便更要了,四郎隻身一人在豺狼虎豹環伺的地方,奴家可替四郎隱藏身份,也是真心想報答四郎。”
丁紹德將窗門關緊,坐回榻上,“你入了我丁府,今後便不會有後嗣所出,我這身子注定壽命不長,能護你幾時都是未知的,我若去了,屆時無人再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