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懷的眼睛微動,問道:“昨夜,元貞是不是來過?”
“我聽見了他們喊公主...”李少懷睜閉雙眼,仔細瞧了瞧房間,似乎很是熟悉,“這是長公主的府邸...”
這裏她來過,前段時間長公主府內的女官春華就是將她安置在這個屋子的。
“是長公主救的我?”
死裏逃生,一醒來想的人便是心中人,內心帶動情緒,晏璟望著她,確實也有長公主的一份力,遂點了頭,又道:“昨夜她來看了你。”
“那她...”李少懷低垂下眸子,“定然十分失望。”
“你明白就好,以後就別這麼傻了,錢氏需要你替她頂罪嗎?”
“她一個女兒家,若染了這樣的罪名,以後要如何生存下去?”李少懷內心也是困苦掙紮的。
“所以你就不顧一切的去替她枉死?”晏璟驟視著她,“她縱是名聲壞了,可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況且她們錢氏,天子尚且都要禮讓三分,即便有罪,想找理由開脫也不是沒可能。而你勢單力薄,可沒有人會顧及你的死活,你明白嗎?”
李少懷低頭沉默著,晏璟將她小小的心裏摸得一清二楚,“觀中數十弟子,實你是最心善的。”
“我...”李少懷潤著眸子抬頭。
“可你是要做官的人,太心軟,遲早會出事。”不等她接話,又嚴聲道:“朝堂險惡,你不僅要護你自己,你還要護她,像你這般,如何護得住?”
“我這般,已是讓她心寒了吧!”
多愁善感,這是李少懷與生俱來的,晏璟曾以為是遺傳了她先輩的,現在看來或許不是,“我問你,那日你在公堂讓我轉交的話,自己可還記得?”
“記得!”瀕臨死亡之時說的話,刻骨銘心,如何會不記得。
“她為你,可以不懼艱難,可以叛逆世俗,甚至可以與天下人對抗,她要的,隻是你,而不是你的來世,人沒有來世,很多東西,一旦錯過了,那就是一生的後悔,是不可以重來的,你明白嗎?”
“你又怎能,因為別人而辜負她去死!”
她不是刻意說錢氏什麼,因為知道李少懷這種人,難以割舍的太多了,不敲醒她,難保錢氏不會再次作妖。
錢氏她算是看透了,不是大惡之人,可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師門一場,她也不好說她的不是,隻想喚醒李少懷。
晏璟的話,加深了李少懷的愧疚。
晏璟將一份供紙遞給她,“人善被人欺,你好好看清楚!”
上麵寫了斷案過程,以及實情,和錢氏的動機,都是趙宛如調查清楚了交給晏璟的。
李少懷看著這份東西,不暢的呼吸變得越發沉重。
他突然放聲一顫,“嗬,”濕紅眼底,“我怎能...”
李少懷尚在病中,實在不是知道詳情的好時候,可是若不這樣,又怎能讓她醒悟,這不是心狠。
“老師已經被罷相,去了陝州,今日得知你無礙後才走的,有話讓我轉告你。”待李少懷稍微緩和了一點,沉聲道:“不爭則退,爭則必狠,切勿顧忌。”
“罷相?”李少懷震驚,“澶淵之戰守住了大宋疆土的功臣,這...”
“畢士安病故之後,皇帝就開始冷淡老師了。”
“是王欽若從中作梗,恩師先前於我提及過,讓我今後堤防此人。”
“呂蒙正也告老還鄉,遷居洛陽了。”
許國公呂蒙正居然也走了,李少懷抬頭,“那元貞呢?”
“她還在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