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劉師道為人慷慨尚氣,寬容大度,並未與之計較。
直至九日禮部省試的開始。
貢院,貢院門口, 四更時分就有人在此等候了,此之前禮部的各級官員就奏報皇帝, 皇帝另外臨時委派數名考官,考官獲任後即赴貢院, 並鎖院不得與外界來往。
分堂考試, 省試一共四場。
才是開春,冰雪消融後寒冷散去了大半, 隻是天未亮,更深露重, 舉子們懷揣著湯婆子與家眷一起卷縮在貢院門口。
“複古兄最近怎總是躲著我?”李迪不是那種見外之人, 這讓李少懷很納悶,“我本想找你論論策略...你莫不是怕我將你狀元給奪了去吧?故而懷揣高見不肯相授。”她隻是開著玩笑。
許是因為參加省試,穿常服的李少懷讓他有些適應不過來,別扭道:“那你還千萬要把我的狀元之位奪了去才好。”
李少懷疑↑
——哐!——
除了水漏計時外,貢院還擺出了香篆鍾。
香篆鍾為梅花形黃銅盤,盤子內梅花五瓣,各繚繞著一圈盤香,用以計時焚薰。
第一場試詩賦,在鍾聲敲響後由各考場的權同知貢舉下發試卷。
——哐!——
香篆鍾被點燃,由權知貢舉拆封考題,將考題寫出,舉子們觀看後答題,若有疑問可以提出。
詩與賦各一首,看到考題後舉子們就可以提筆寫了。
於讀書人而言,這第一場是最容易的,但往往最容易的最難也是最重要的,正因為都會,便要精益求精了。
穿青色公服的權知貢舉身後的大榜上隻寫了一個規整的字。
這個字讓眾人陷入了思考,不僅要考慮字數,對仗,韻,平仄等,還要考慮題目,如何才能在這幾千舉子裏脫引而出。
作詩作的快,也極為自信的人在看完考題思考片刻後瀟灑的揮筆寫下。
賦與詩同題,世家子弟知道閱卷官有翰林學士錢懷演,大多都投其所好,將文章寫的大氣,辭藻華麗。
主考官權知貢舉威坐在台上注視著考生們作答,副考官權同知貢舉遊走於各舉子間查視。
考場考官們大多是翰林院與禮部被臨時任命來的,李少懷同考場的副考官是剛遷為兵部侍郎升任大學士的王欽若之子王從益,以父蔭入仕,如今在錢懷演手底下做事。
王從益雖然年紀輕輕,但極善詩詞,也喜研究書法,被錢懷演所看重。
李少懷幾乎是此考場中最先寫完第一首詩的,王從益過去,用驚奇的目光望著,忍著心中的不解。
他驚奇這個溫和之人的自信,第一場的詩敢用絕句之人,他是沒有見過的。
寫的是行楷,字跡工整,不過王從益鑽研書法這麼多年,愣是沒有看出來李少懷用的是哪位大家的字體,他尋思著,琢磨不出。
賦別於詩者,詩辭情少而聲情多,賦聲情少而辭情多,宋初時稱之為文賦。即類於散文的文章,介於詩與文之間。
除了試卷外,還有稿紙,寫賦想詞極為傷腦,考生們先在稿紙上寫好,修改確認後抄至答卷上。
用於答卷的字體有明確規定,多用楷體,要寫的規範工整,而稿紙上的字體就很隨意了。
李少懷在稿紙上的字體並不常見,所識的人不多,恰好王從益在翰林任職,得以進入館閣觀看藏書以及各大家的書法字畫。
隨著香篆燃盡。
——哐!——
一聲鍾響,王從益走至台上看著眾考生道:“都落筆起身,不許再答,不許交頭接耳。”
接著將試卷依次收齊送往貢院內院,由裏麵的官員進行謄錄,抄完後糊名,將試卷放入櫃中鎖上,最後由多位主考官一同閱卷。
連考三天,這三日內考官與考生都不得與貢院外的人有聯係,也不得出入。
第一日的詩賦在日落前就會被批閱完畢,之後會淘汰名列末次的一批人。
所以第一場的詩賦是極為重要的。
晌午交卷,至黃昏時由從翰林院與禮部調來主考官們閱卷,日落時張榜。
貢院正院日晷前有一張紅榜,臨日落時間附近擠滿了穿著不一的考生,有寒門士子,也有世家舉人。
“你不用擠去看了,你的名次,在一千多人的前幾。”王從益著一身綠色走上前,其他考生見之紛紛拱手作揖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