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府昨夜大鬧了一場, 動靜都鬧到了旁邊的駙馬府,趙靜姝在不厭其煩便一早帶著駙馬回了宮。
實際上的提議是丁紹德所提, 昨夜長嫂在府上大鬧, 一氣之下回了城西的娘家,她隻怕這動靜會鬧到宮裏去, 到時候丁家便不好收場了,若再遭有心人彈劾恐怕又是一樁麻煩事, 她想著以父親的為人, 定然會讓身為公主的四郎新婦出麵調節。她不願蹚家中的渾水,也不願把自家瑣事與煩惱帶給趙靜姝,便早早同她一起入了宮,反正隻領了一個散官, 賦閑在家也不怕誰彈劾。
又逢今日朝議上提及李少懷要出使西夏之事,晌午西夏的信來的匆匆,出使的也匆匆, 現在又陪同著她到這西華門的城樓上目送。
任府上的內侍與宮女如何看,三公主與駙馬都是一對天造地設的金玉良緣。
“東京至西夏有多遠?”
“三路十二府,途經數州,渡黃河至陝西路的保安軍!此去千萬裏遠。”見她凝著的眉眼緊湊,“如今秋季,風從北來,不冷也不熱正適合趕路,天下安定,四海稱臣,邊境諸國不敢覬覦,官家前後共派了一千禁軍護衛,文令也下達到了各州,出使隊伍在途中都會有各路官員接應,山野小賊是不敢劫禁軍與朝廷作對的。”
“已是無瓜葛的人,你和我說這麼多做什麼。”一番多餘的解釋,倒讓趙靜姝愧疚了起來。
“我以為...公主想聽。”丁紹德瞧著西邊出城的街道,浩浩蕩蕩的隊伍上空紅黃旗幟飄揚,城下繁華一片。“公主來這城樓上不就是,放不下麼!”
“你往萬勝門上方瞧!”
順著趙靜姝的話,丁紹德側抬頭望去,城樓上空一望無際的天空下殘陽沒半,金黃色的光芒照耀著整個東京城,連看過去的眼底都泛著金光,亦如燃燒熾熱的燎原之火,寸寸燒至心頭。
“高城滿夕陽,何事欲沾裳。”趙靜姝回過頭,看著夕陽打在她輪廓清晰的側臉上,讓那原本的慘白變成閃耀的華光,“我隻不過,想來和駙馬一同賞這城樓上的夕陽罷了。”
“遷客蓬蒿暮,遊人道路長。”
“晴湖勝鏡碧,寒柳似金黃。”
“若有相思夢,殷勤載八行。”丁紹德順著念完,又重複了最後一句,“若有相思夢,殷勤載八行!”
“西華門城樓上可以看到東京城最後一抹殘陽,可以最先看到城下夜幕後的華燈初上,可以看到飛鴻,雁過,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
丁紹德將頭側回時,對上的是殘陽照耀下一雙會發光的明眸,她想啊,何時,這眸子裏會有一個她,連同心裏,“殿下若喜歡,季泓可以每日都陪殿下來。”
趙靜姝轉過身,慢步至城樓上的梯口下樓打道回去,金線繡的牡丹靴子踏在石階上,緩緩道:“夕陽不是每日都有的。”
丁紹德向前跨了一步似追趕,“但是季泓日日都在。”
扶梯已沒過了她半個身子,側身抬頭看時,才發現丁紹德的目光一直在自己,“...”
馬蹄壓塌泛黃的矮草,抖動的鐵甲發著哢哢哢的聲響,隊伍中間押送著幾車紅木箱子,內侍省與吏部也隨行跟來了一些官員,按著級別分別騎在顏色不一的馬上。轉運使是從三司中委派來的文官所以坐在馬車內。
隊伍前後是共計一千多名的禁軍,李少懷作為大宋皇帝長女的駙馬,也算等同皇親,替宗室去西夏迎親也並未有什麼不妥,路途遙遠,疲於奔波,所以這次便沒有派遣其它宗室跟隨。
“何人竟敢阻攔朝廷命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