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冬,宋使啟程回朝, 快馬文書入東京奏報皇帝,一切如常。
“此信務必派武藝高強之人親自送到駙馬手裏。”
“是。”張慶接過密封的青銅匣子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又邁著快步回來了, 事情辦妥,他今日來是稟報密探消息的。
趙宛如端坐在庭院內朝著西邊烏雲密布的天空發呆, 冬日北方刮來的風寒冷刺骨, 吹涼了那石桌上原本滾燙的茶水。
“丁家的先祖原為江南吳越節度使錢文奉的幕僚,吳越曾助我朝舉兵南唐, 丁紹文的生母似乎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俘入了丁府。”為搜尋查探這些,張慶派了數名探子快馬至江南, 又分批人馬去了金陵, 差將整個南唐舊都城翻了個遍。
“南唐舊部困陷在於李重光入了東京後身亡,曾一度時間,讓那些被仕宦們藏於府中的女俘從此拋去了原有的姓名,害怕更甚者甚至將其改籍發賣至青樓。”
“丁家還算好, 丁謂一生順遂,在中進士之後更是官運亨通,中進士與之前就被太宗的重臣竇偁看重, 聘媒將女兒許配於他,而在此之前他就與府內的家妓有染。”趙宛如冷笑,“可笑的是他自詡清流,定死家規族中子弟不與娼妓同流。”
“竇氏嫁過去才知還有丁紹文的存在,起初是鬧了的,但丁謂仕途順遂,加之竇偁在太平興國八年時就已經病逝,便也就作罷了。”
“丁謂寵妾,與妻不和,到後來因為一個女子懷其子嗣出現,妾氏以為失寵,留下長子抑鬱而終,丁謂愧疚,故偏愛長子。”張慶算是把丁家摸了個透,各家都有風流韻事,隻要不鬧大,便也無人問津。
“那女子可是丁紹德的生母?”前世趙宛如嫁給丁紹文,竟對他家中內宅一無所知。
“是,是民間世代學醫的孫氏之女,家道中落,靠孫氏入丁府才支撐起,其兄如今還在馬行街開著藥鋪,以表親相稱,實是嫡親兄妹。”
“怪不得,他這般的厭惡丁紹德。”
“說了半天,最重要的事情呢?”趙宛如抬頭凝視。
張慶上前一步躬身,壓低聲音道:“此妾氏身份實令人驚訝,原先是查遍金陵都追尋不到蹤跡,後探子在秦淮河畔的角樓內無意間聽見有幾個老人家在論南唐的陳年往事,南唐文獻太子死因蹊蹺,無病無災突然暴亡,死後不久府上所有人皆銷聲匿跡,私下談論這些事情的人也都被官府抓去,沒過幾天就莫名失蹤了,自此南唐不敢再有人提起此事。”
張慶再度壓低聲音,“據說李弘冀有一個遺腹女不為人知。”
圓桌上的茶碗差點傾倒,“丁紹文的生母嗎?”紅潤的雙眸,不知因何而起,趙宛如顫笑一口氣,“嗬!”
“怪不得呢,怪不得你位極人臣還不夠,怪不得你恨透了柴氏,原都是我助紂為虐,一念是貪。”
野心與欲望的背後,原來還是離不開不甘與複仇,趙宛如冷笑,“有人說,當年南唐若繼位的是李弘冀,那麼這個天下或許姓李。”
張慶則不以為然,“當年事已過當年,彼時之事今時而論為時已晚,朝代更迭,自有命數,□□順應天下立宋,便是天命所歸。”
“姑娘!”阿柔站在長廊處遠遠喚道:“去開封府的馬車已備好,是否動身?”
“不必了,我先入一趟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