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璟低著頭沒有回答她,汴河之上微風輕拂,船隨著流水緩慢向下,青瓷瓶中倒出的是粉末,也沒有問身前的人是否同意讓她為其拭藥,“你並非風塵女子,何故要為人留在那種地方?”
腿上是削肉的外傷,她知道即便藥再好,塗抹上去的片刻也會劇痛無比。幼時所受的傷不少,對於何種傷會有幾分疼她都清楚的很,奇怪的是,拭藥之人手中塗抹的動作未停,她卻感受不到疼痛。
顧氏看著她替自己拭藥,溫柔細致,旋即轉頭看向窗外顫笑一聲,“沒有為誰而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你...”
“我從寸草不生之地幾經死亡被接到了東京,看到東京城這些權貴們令人作嘔的背後,顧氏劍舞再怎麼驚豔,於他們眼裏,不過也隻是玩物,優伶與娼妓不是地位低下麼,我喜歡讓那些自以為高貴之人在身份低微之人跟前卑躬屈膝。”
晏璟收回手,手中運起的內力也慢慢散去,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頭看她,嫵媚的眉梢下,藏有傲骨,“你顧氏這朵花,原來也是帶著刺的。”
顧氏回望著她不說話。
晏璟又道:“柔情似水的女子凶狠起來,如狼似虎!”看著她不安定的眸子,明明是極好看的花,折了豈不可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武功太好也不是一件什麼好事,我是出家人,有幾位師尊在上,歹人不敢做什麼,所以剛剛我算是用了全力,還是趁你不備。”
顧氏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她,好奇道:“你方才用的是什麼招式,手中沒有劍又似有劍,亦柔亦剛?”
“我派弟子以劍居多,但如今天下太平,不往江湖,持劍似有不妥,拂塵雖為法器,亦也作劍。”
“長春觀的人除了你,我都未交過手,但你師父原先是華山扶搖子的弟子,華山弟子的劍法我是見過的,與此法截然不同...”
“《三皇經》雲:人天中有三十六洞天,茲當第七洞天。”
“猿公劍法!“顧氏驟然一驚。
“師弟南遊行醫,濟世安民,我便去了蜀地的峨眉山一年,我的武功算不得上乘,隻是於輕功上有些造詣。”
“真人的上乘,是指扶搖子那種近仙麼!”
晏璟閉目,打坐調息,緩緩道:“打也打了,故事我也聽了,該說了吧?”
顧氏側抬頭看著這個緊咬著不鬆的人,轉動著眸子,“時隔一年,真人難道忘了去年曾在那飛閣上與我打鬥,贈我信物,又替四郎把脈嗎?”
“驚鴻一瞥,姑娘天人之姿,貧道怎敢忘。”
顧氏還以為她理解了,欣喜的欲要進一步解釋,“那...”
“舉手之勞絕不會讓一個城府如潭深之人涉險入虎穴,朝堂的局勢,丁家,沈家,曹家。”晏璟從容笑道:“莫要看貧道隻是個出家人,便就以為真的與世隔絕不問世事了。”
“這話我可沒有說過,長春觀能立世這麼久,受兩朝天子看重,真人年紀輕輕就負此盛名,必然不會簡單,若真人願意,或許日後會多出一個女將軍,女丞相,也說不定呢!”
女丞相,女將軍,不過是顧氏的調侃之言,但左右君王左右天下或許是真的。
“功名利祿,就真的這麼好嗎?”
顧氏被這話問的失了神,顫笑道:“是啊,功名利祿有什麼好的。”
眼前人突然變得憔悴,剛剛略帶輕浮的眼神也瞬間失了色澤,為之動容的人伸出手,停懸在半空時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