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身微微晃動,著圓領緋袍的年輕人將手搭在雙腿上,握也不是,展開也不是,局促之餘還不時的低垂著頭偷偷看向身旁的女子。
“南方暴動突起,大駙馬已奉旨出征,娘子可是嫌我無能?”他的話說的很順暢,隻是聲音低了些顯得沒有底氣。
話出許久都不曾見有回聲,他更加的低垂下頭,“自祖父前年仙逝後,柴家一蹶不振,確實是我的無能,還讓娘子替我扛下如此多,我…”
女子側頭與他對視,“天佑,相比朝堂上的爭鬥,我寧願你像現在這樣,可以平平安安的陪在我身邊就足夠了。”玉手覆上冷峻的臉龐,“那日的話不過是說給她們聽的,與我而言,世上最好的東西與最好的人,莫過於自己所愛。”
—滴答—滴答— 院角出簷下蓄水的水缸都已經裝滿,夏日的雨後,空氣中彌漫著芳草香味。
張則茂開了一張藥方交給下屬醫官。
“殿下這幾月是最要緊的時候,不可過度勞累,多休息才是。”
“臣已經將妊娠期間要注意的事項與忌吃的食物都羅列出來給了阿柔姑娘,臣也會定期過來給殿下請脈。”
“隻是...殿下已懷有兩個月身孕,聖人哪兒?”張則茂輕輕抬起眼睛。
“聖人那兒你如實說便是。”
“是。”
張則茂走後阿柔將全部的注意事項看了一遍,旋即又吩咐了宮人與廚房。
“姑娘,飛雪怎麼辦?”飛雪是她替獅貓取的名字。
“搬到公主府養著吧,我偶爾也會過去看看。”趙宛如摸了摸幼貓柔軟的身子。
“可之前姑爺出使,您就回了公主府,這次是不回了麼?”
“總歸都隻有一牆之隔,總歸都是家,都是她不在的家。”
“張醫使說了,您要時常保持著開心,這樣孩子才會健康。”阿柔看著自家主子,想了想後,道:“雖然阿柔曾經幻想過,不過張醫使的消息還是讓阿柔驚訝了一番,姑娘與姑爺都生的這麼好看,今後的小主子那得迷倒東京城多少人呀。”
阿柔的話換回了趙宛如的淺淺一笑,“長得像她爹就行了,可別性子也隨了去了。”
“宜州至東京,想來姑爺歸家之時突然當了父親,必定是驚喜萬分的。”
聽著阿柔的話,趙宛如瞥向南邊的窗外,“我隻怕她怪我瞞著她。”
“姑爺怎會怪姑娘呢。”阿柔其實想說的是,姑爺怎麼敢怪呢。
“她不會怪我,會怪自己,就是個十足的傻子。”說到此又不自禁的笑了笑,“對了,雲煙可有信傳來?”
“有的,隻是沒有提及什麼,隻說行軍到了唐州,估計還要一個月就能到達西南了。”
“行軍這麼快...”她不免擔憂道:“精銳盡在京城,強幹弱枝,終是弊端。”
大軍行至唐州,唐州知州出城親迎。
“曹安撫奉旨平亂,大軍長途跋涉甚是辛苦,唐州城就在附近,不如幾位將軍前去下官府上休息片刻。”
“西南暴動,叛軍已經奪下兩州郡縣,我們在唐州也不會停留太久,知州有心,不過也該明白分寸。”
“是是是,是下官一時糊塗。”旋即朝身後揮了揮手,“抬上來。”
朝曹利用恭敬道:“這是唐州的一些特產,以及一些瓜果,給諸位將軍以及將士們解解渴。”
大軍紮腳在泌河河岸,酷暑難耐,將士們脫下厚重的盔甲抹幹淨身上的汗水。
期間有不少唐州的百姓出來送吃食水果,唐州知州周通吩咐守軍又派送了酒水過來,一輛精致的馬車隨運送隊伍來到了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