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實也不太痛。”

馬含光怎麼能忘這人每受痛楚便神憎鬼厭的尖叫,揚了幾分聲調問:“不痛?”

“我跟你講,”她挨上他,挑著眉峰,像分享什麼值得炫耀的心機,“其實皮肉之苦能解決的問題呢,真的再痛都沒關係,所以我寧願它痛。”

馬含光笑道:“那若痛著痛著便死了呢?”

“馬叔叔,”她打岔來問,“我以後還能叫你馬叔叔麼?”

“你這不就叫了?”

“可你白日裏說不想再玩這種叔叔子侄的遊戲。”

“我說的話你幾時聽過,去躺好上藥。”

“躺好如何上藥?”

馬含光取了隨身的藥丸喂給她,麵上冷淡未見好轉,動作倒是頗為仔細輕柔。伍雀磬趴在床上,他給她細看肩背的傷口,已經化膿,再做耽擱的確是要出人命的。

“馬叔叔過了那麼多真氣給我,我連病都不會生,所以也不會死。”伍雀磬嗓音埋在衣物卷成的枕間,有些沉悶。

“哭什麼?”馬含光問。

伍雀磬回他:“哪可能,你哪隻眼睛見到我哭?”

“少主,”他卻忽而放緩聲線,沙啞如同跳動的燭焰一般蠱惑,“人生有許多身不由己,並非人人都能選他所走的路,或很可悲,但請你惜命。”

伍雀磬哀哀戚戚吸起鼻子,初始隻發出些微怪聲,直至馬含光將她麵向翻轉過來,她扯著他袖子不叫他看,未幾卻又攀著他手臂一路撲去他肩頭。“一回,就這一回……”她哭得氣息奄奄,“你是不是非要等我死了才會對我好……”

馬含光輕拍她後背,這個世道,哭有何用,萬般不由人。

☆、第45章 東越

話說東越並不似伍雀磬想象,位處歸返雲滇的必經之路上,它隻是馬含光職責所在的必經之路。恰好是伍雀磬被“救”出丐幫那時,東越分壇也傳出另一位少主平安覓得的捷報。

馬含光恢複其密使身份後的第一要務,便是趕往東越與同僚沈邑會合,齊同保護兩位少主回歸總壇。

想當初伍雀磬自馬含光口中得知萬極有四位繼承人,一位人在總壇,另三位散落中土各地,而今四人卻隻餘三人。

便於近日,開封城外鑄劍穀因奪人一事與萬極密探拚得玉石俱焚,終於作為矛盾焦點的宮主繼承人,也落得一並葬送的下場。

相較東越百花坪琳琅莊的這位,其平靜回歸的經曆就可謂順遂又和諧。

與伍雀磬相同,出身琳琅莊的是位女子,論資排輩,還是萬極的大小姐;但與伍雀磬不同,那人同時身兼琳琅莊少主的頭銜,一瞬間身價倍增。

琳琅莊算不得正兒八經的武林門派,始建者為一名武藝超卓的奇女子,專收江湖漂泊孤女傳承衣缽,多年發展也漸有了獨鎮一方的規模。

莊中多女少男,男子並不能成為正式的門下弟子,多為仆役雜工一類,地位遠不及女子。或也因如此,廖菡枝她爹一招惹便招來位前任大弟子、當任琳琅莊主,二人所誕閨女,可不就是萬千寵愛。

再者琳琅莊少理江湖事,與江湖正道關係不甚緊密,與人人喊打的萬極魔宮自然也算不得勢同水火。

或許萬極宮主廖華偶有心血來潮重遊中土,那花團錦簇的琳琅莊百花坪也在其必訪之列。

那麼於世外桃源一般的琳琅莊長至二八芳齡的少莊主,成年後順理成章返還生父身旁,就顯得沒有那麼多腥風血雨與江湖奇譚。

伍雀磬得了這些情報,無需馬含光多言,也知萬極宮總壇風雲變色是遲早之事。滄海遺珠四散江湖那麼多年,怎麼就一朝感念便發了瘋般要一夕集齊,定是廖宮主與左護法之爭已到了如火如荼的關鍵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