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力幾近於無,伍雀磬怎麼也未料到這一鞭下去,馬含光眉間猛蹙,臉色頓變,哇地一聲吐出一大灘血來。

“師弟!”伍雀磬奔前,馬含光抬眸望了她眼,伍雀磬也道不清那一眼中是既知如此,還是心中早已失望。

馬含光出手飛快,伍雀磬靠近之際便點她睡穴,伸手令人軟倒於自身懷中。

正道各派此刻圍上:“束手就擒吧馬含光,你練功入魔,再反抗隻怕會自暴而亡。”

那麵目慘淡、唇角含血的魔宮護法幽森一笑,驀地伸手發功,離他最近的戚長老頓覺一道吸力加諸己身,不由自主便被他擒來手上。

五指緊扣戚長老咽喉,馬含光笑道:“若要他死,大可一擁而上。”

戚長老地位雖非最高,於對抗萬極中的作用卻非同小可,一時眾人忌憚,竟為那萬極一主一仆打開道路。

眼睜睜看其捉走戚長老、救人而去,正派中人個個不忿,卻也隻得加派人手追繳。

……

馬含光身負伍雀磬,還要謹防戚長老逃脫,一路狂奔千裏,某處荒山之下終不支停歇。

他選了處隱蔽的山崖下,將戚長老點住啞穴捆綁,又檢視了眼昏睡的伍雀磬,確定無礙,才至一旁盤腿打坐,準備運功療傷。

萬極宮不傳的武林絕學攝元功法,馬含光至今也未找到第十重的修煉法門,強行衝關,次次铩羽而歸不說,且受了不輕的內傷。

雲滇那時,伍雀磬隻管同他鬧,根本就未察他受傷。他也的確是高估了自己,才敢隻身前來救人,因牽動內息,叫伍雀磬抽他的那一下,又激了心氣,也就激發了內傷。

馬含光閉目陷入冥想,自多年前破除心魔,他的內功修煉不說一帆風順,卻也再非寸步難行。可第十重怎能與當年的區區五重同日而語?他閉目之時其實已滿心煩亂,伍雀磬怪他心狠,她自己倒是可以以身殉道。

戚長老邀她赴約,顯然就是誘她入甕,她不怪對方抹殺了她潛伏萬極充當內應的身份,也不怪那些同道中人對她喊打喊殺,不怪他們對她誤會重重,大度如此,卻偏偏來怪他馬含光殺人如麻。

團團迷霧之後,馬含光問那滿麵正義的廖菡枝:“後悔了麼,你當那些人是同道,他們又是如何對你?”

廖菡枝不為所動,坦蕩笑道:“我如何對人,與人如何對我毫無關係,我但求問心無愧。”

“你非要如此執拗?!”馬含光話間揚手,卻終究下不去手。那廖菡枝見他如此,嗬嗬笑道:“馬叔叔不舍麼?”忽而又一變臉色,喚他:“師弟,你這模樣,可真是令人失望……”

馬含光後退,側目不敢直視其目光。

然而隻是旦夕,那人卻已到身前環住他腰際:“師弟,為何避我?難道你不想我轉世重生?”

“住口……”馬含光否認,卻脫口不過蚊呐,“你不是她,你根本也非是她……”

懷中的佳人聞言抬眸,笑靨盛放如同夏日菡萏:“那就把我推開啊,師弟舍不得,還是馬叔叔舍不得?你瞧你,已經徹底將她忘了,此刻占據你心的人是我……”

馬含光試圖反駁,身後同時傳來一聲:“師弟。”

驀地便僵下所有舉動,全身劇顫。懷中的廖菡枝不依不饒道:“馬叔叔,與你一起的是我,別回頭,那裏什麼都沒有……你記住,能替你拭汗,陪著你笑、陪著你痛的人,永隻有我。”

身後伍雀磬以他至死也不願忘卻的聲線問他:“師弟,所以我該走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