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她出殿外,忙有侍者來給她釋疑:“宮主的夫君人在廚房。”

“嗯。”稱呼改了,伍雀磬頗覺順耳。

她人來到廚房外,也沒待靠近,就聞房內有人喚她:“師姐,我在廚房。”

伍雀磬循聲而至,沒入內,房門敞開,她人靠在門框上,望著灶台邊馬含光被一捧日光所籠罩的背影。

“旁人若知馬護法趕著回房是回廚房,不知會作何感想啊?”伍雀磬閑閑地望那人挺拔身形,打趣。

馬含光快手攤了幾張餅,疊在瓷盤放去那簡易的木桌,笑道:“旁人作何感想與我無關,但聽聞師姐為保身形,晨起至今粒米未盡,餓的是我夫人,師姐可知我會心疼?”

“嘴巴真甜。”伍雀磬靠近,方伸了手,便被馬含光攔住,抓她去木盆旁舀了清水給她洗手。

瞧他仔細模樣,伍雀磬得便宜笑道:“這點小事我會做,況且你真怕我餓,吩咐廚子準備肯定比你馬大護法親身上陣要專業。”

“這不同。”馬含光回身略一環視,“這麼好的廚間我還真有些不舍,器具齊全,寬大敞亮,武王峰每一屋舍都是華而不實,唯有此處,格外合用。”

伍雀磬皺眉,壓低聲問:“怎麼你也聽到了風聲,今夜怕是不輕鬆。”

馬含光給她擦手,不著聲色道:“無需壓著聲量說話,於你我的地盤,連這個也防,就真該擔心防不勝防了。”

“好,那你說怎麼辦?”

“今日是大喜之日,”馬含光去桌前撕了塊餅喂她,“師姐想來已做好準備,該不會讓人毀了今夜的人月兩全才是。”

“自然,但……”

“若是準備萬全,憑對方如何鬧騰,你也隻需沉著不動;若打了輸算,自覺無力應戰,哪怕你擔心得徹夜難眠,照舊無濟於事。師姐眼下最該緊記的,是今日於你我而言的意義,沒人能毀了它,也沒人值得師姐憂心忡忡。”

“好,每次都是你最有道理。”

馬含光笑著拭她唇邊的碎渣:“不是我有道理,是師姐通曉大義,明辨事理,所以這麼乖、這麼聽話、又這麼讓人欲罷不能的女子,究竟是誰如此好的福氣才能將她娶進家門?”

伍雀磬失笑,餅也不吃了,油乎乎的手按在對方白皙又幹淨的臉上,回了那明知故問的問話:“是你啊,馬含光!”

那人點頭:“我就知道,最大的好運,從始至終都為我所有。”

再後來,伍雀磬倒真把有人對她不利的情報給拋諸腦後,與馬含光你儂我儂訴盡了千言萬語。

然而,甭管千言萬語抑或甜言蜜語,與心愛之人一起,這種話總是不缺的,簡直就是日常瑣事的一種。雖然並不能減削它的珍貴,但難得今日是個特別之日,伍雀磬總有些遺憾在胸。

卻又不能抒。

夜晚,馬含光幫她沐浴完畢,換了那柔軟輕薄的便服,解了長發,燈下取出黃金所製、翡翠瑪瑙鑲嵌的合巹杯,手臂相挽飲下交杯酒。

伍雀磬燈火通明處望著那眼前人,兩世輪回,隻覺這一刻是如此纏綿哀怨感天動地。

四字概括,便是來之不易。

馬含光接了她的空杯放下,始終平靜而柔和地回應她的注視。“我老了,”他問,“師姐介意麼?”

伍雀磬搖頭,光影裏的男子眉目清俊,膚白如玉,唇上一點薄紅,引得她勾唇輕吻。